菇菇的苦惱
[ Home ]我的愛人不在了,他永遠的離開我了。
我和我的愛人初次相識是在大學校園裏,那時候他作為我們這一屆的大一新生代表上臺演講,當他開口那一刻,我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住了,聚光燈打在他身上,為他籠罩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他好像天上的神明一樣,潔白無瑕,溫柔紳士。在那之後,我想盡辦法要到了他的課表,每天盡可能的出現在他面前,他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就去打籃球,他要去圖書館時我就提前去占好座位然後在他出現之前把位置留出來給他,有他在的公共課就一定有我在,慢慢的,我也習慣了每天這樣註視著他的生活
他第一次跟我說話,是那天公共課下課,但我因為剛參加完籃球比賽趴在後排桌子上睡著了,他走過來拍了拍我說「同學,你這樣睡會感冒的,已經下了很久了,回寢室吧」我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夕陽的余暉灑在他身上,他的頭發,臉龐,身體,都被撒上了一層金黃色的暖光,我的大腦瞬間不受控製了脫口而出「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他被我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嚇到了,而我也瞬間反應了過來,慌忙對他解釋「不、不是、我、我是說、你……」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他紅著臉說「好、好啊」
他答應我了,他,他答應和我在一起了!!!!!我默默陪伴了四個月的白月光,答應和我在一起了!!!!!!我興奮的恨不得把這個消息告訴全世界,接下來的一整個月我就會莫名其妙的笑出來,對此我的室友們還以為我因為這件事受了刺激腦子變得不正常了
和普通小情侶一樣,我們每天都會待在一起,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壓操場,周末出去玩,去看電影,去打卡各種店鋪,就在某天我們準備回學校的路上,遇到了一家一生只能定製一枚的戒指店,我盯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阿菇,寶寶,等我們畢了業,我一定會用這枚戒指向你求婚的,你就是我這輩子的唯一」他楞了楞,眼裏蓄著淚水對我說「好啦,我知道啦」之後的日子,我努力學習努力實習,努力考研,努力考取各種證書,終於在畢業四年之後成立了屬於我們倆的公司,並且事業也在一天天不斷上升,我也給我的愛人買了那枚一生只能定製一枚的戒指,他也答應了我的求婚
可是,我食言了。
我們在一起十幾年,我每天面對著同一張臉,他也不再向從前那樣年輕漂亮,也不再像從前那樣閃閃發光,渾身散發著吸引人的魅力,我越來越開始厭煩回家,越來越厭煩他,每當我回到家要面對他那些喋喋不休的話語時,比如「今天工作順利嗎」「有好好吃飯嗎」「客戶都還好說話嗎」「是不是很累?」「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白灼蝦,快洗手吃飯吧」我心裏就會湧上一股莫名的煩躁,會用極其惡劣的態度對他,甚至會罵他,我事業有成,而他只會在家做做飯收拾收拾家務,我憑什麽要對他百依百順,所以我開始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回家,今天有應酬,明天有聚會,後天要加班,總之能不回家就堅決不回,不回家的我能去哪呢,酒吧成了我最常光顧的地方,我開始享受每天面對不一樣的新人,他們比平菇年輕,比平菇懂事,比平菇嘴甜,在床上也比他會配合,我陷進了這樣虛幻的美好中,甚至被他撞見了也只是說「這是新來的同事」,我開始忘記現實,忘記我愛的人究竟是誰,直到我接到醫院的電話,知道我的愛人滿身是血的躺在我面前毫無生氣,我才幡然醒悟,我做了一件蠢到無可救藥的蠢事。
他已經離開我一周了,這一周裏,房子裏到處都充斥著他的身影,他在陽臺澆花,在窗邊的小桌旁看著書喝咖啡,在廚房為我做飯,在衣帽間仔仔細細的為我熨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可每當我擡頭望去的時候,看到的只是空無一人的房間,時間慢慢流逝,房間裏他的氣息也慢慢淡了下去,我開始慌了,我每天抱著他的枕頭,抱著他的衣服,企圖留下關於他的一切,但每當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現實都會狠狠的給我一巴掌然後告訴我,他不在了,平菇不在了,那個愛你愛到骨子裏的平菇不在了,而你,卻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個月和別的男人廝混在一起,每天躺在別人的床上過夜,留他一個人面對這冰冷冷的家。
我好後悔,我接受不了沒有他的生活,我受不了我的生命裏沒有他,沒有他的世界我一刻也不想多待,所以,我選擇了自殺,我知道割腕沒有那麽痛快,但我還是選擇了割腕,我下意識覺得,如果我死的痛苦一點,那是不是也算對他的一種補償呢?我的血液在一點點流逝,身體的溫度在一點點下降,我的眼前一片白光,就像那年灑在他身上的光一樣,朦朧中,我看到平菇了,他還是那麽溫柔,周身散發著溫暖的光,我聽見他對我說「白鳥,我不要你,你不要來找我,我還沒有原諒你,等我原諒你了,你再來找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醫院,我被家裏的家政阿姨救了,這是他知道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提前為我找的阿姨,他說「我愛人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家裏,我不在了就沒人收拾家了,所以趁我還在,先替他找好」我痛苦的捶打著自己,醫生沖進來給我打了鎮定劑,我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但我知道我心裏的狂風暴雨永遠不會停息,平菇他真的不要我了,我去找他,他說他不要我,他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讓我好好嘗嘗一個人痛苦的滋味,我知道,這是他在罰我。我心甘情願
沒過多久,我就出院了,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每天按時上班,按時下班,公司也依舊平穩運行著,只不過再也不曾踏入過那些風月場所,身邊的朋友都說我變了,變得木訥,看起來毫無生氣,活像個行屍走肉,只有我知道,我有活著的盼頭,我在贖罪,我的寶貝他罰我的,我得好好挨罰,不然他還會生我的氣,會不原諒我,會不要我的,我看著照片裏平菇溫暖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那個家政阿姨,會做白灼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