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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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在堅持寫作的那段區間里,都會在「這個時候」說起這個話題,年年如此,雖然有些重復,但還是不覺無聊,因為每一年都會經歷一次,而且每一年都想不起以前為此說過什麽。
「在夏天的時候,期盼著冬天的來臨,又在冬天的時候,渴望夏天早點歸來。」
去年夏天因為生病住院,錯過了每一年都想要完成但是每一年都沒有完成的「成就」——記住聽到第一聲知了的叫聲的準確時間。等到在病床上清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仲夏的模樣。仿佛有整個半年都被偷走了一般,至今都覺得詭異。
今年倒是確切地聽到了知了第一聲的時間,但好像也沒有太盛大的「儀式感」,因為夏天早早就來了,連續好幾天的暴曬,若蟲成為知了只不過是被溫度所欺騙罷了。每日寫作也堅持到了快200天的日子,因為是從2022年1月1日啟動的500日寫作計劃,第183天,就意味著一年已經過去了一半的時間。一般來說,堅持的「平臺期」一般在第27天,90天和第180天左右。180天左右的「平臺期」幾乎是毀滅性的,很多人的堅持都很少能突破這個時間點。並不是因為堅持不下去,而是多數人都能找到非常合理的借口,告訴自己「可以了,已經足夠了」。
這一次的第180天,倒是沒有平臺期,不過前兩天定時發布的「庫存」已經全部消耗完了,在臨近今天原本應該定時發布的11點鐘,我還坐在電腦前「現寫」的這篇文章。所以它的存在是當下的,所以思考也會回歸在最當下的狀態。
回頭去看了看上一個500日寫作的《∞》,在第180天的平臺期,經歷了一次差點「放棄」的情況。寫的內容沒有保存。所以那一天的標題是《未保存》——可以讀出那篇文章里充滿了「怨氣」,幾乎快要臨近放棄的感覺。結果還是逼著自己把那天的內容寫完,也是回歸在最當下的模樣。
人的思考就是這樣,它的發散與局限,取決於當事人需要它以怎樣的方式去運作。懶得思考,那就在當下的範圍里,不做任何思維上的突破。時間充裕精力充沛,那就讓思維信馬由韁,但後果就是它可能會被消耗殆盡,然後進入到一段非常安靜的冷卻期。
回到最開始的那個「每年都會有的無聊思考」,在夏天的時候思考冬天的美妙,然後感嘆去年的夏天自己是怎麽度過的。它的思維是發散的還是局限的?以前寫過一些不關乎劇情,只在乎角色情緒流動的小說,大部分的讀者在看後都覺得「很累」,因為需要被小說里的角色牽著情緒和感官走。甚至不允許讀者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一切的場景、劇情和一顰一笑都是被文字規範和約定的。當讀者的思維被局限在作者創作的邏輯之中,他們當然會覺得「累」,甚至不會對超過140字的內容再有「理解能力」,因為他們無法從別人的文字里調取出和自己記憶有關的時間來進行比對和重疊,他們相當於是在完全陌生地經歷一次別人的經歷,甚至是他們人生里認為不可能的存在的經歷。
那如果換一個角度思考,如果我在描寫一段關於夏天的橋段,我不再對夏天進行細枝末節地描述,而只是說「今年夏天的溫度,讓他想不起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是如何度過來的」,它不再是一種陳述,而是一種描述。這個時候,人們的思維看上去被限定在了「只有當事人經歷過的熱」當中,但又讓讀者能夠發散到自己每一年都會想起的那個「無聊問題」——「今年這麽熱,去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啊」。
但是難免會有讀者「沒有想象力」,他們並不會去留意自己的生活,甚至不會在意於每一年是怎麽過的,他們只關心自己明天能得到什麽。這個時候思維又被限製回了作者文字的本身——我怎麽解釋角色經歷的那種熱到底是什麽。
那就再加一點條件。「今年夏天的溫度,讓他想不起去年的夏天自己是如何度過來的,他不太確信自己去年的這個時候,是不是真的冒著酷暑,將自己的妻子埋在了那片後山的森林里?如果真這麽熱,他大概也不會做這個決定,他畢竟是個很怕熱的人。」
好了,我們給它加入了更多的思維限製,觸發了一個條件:他去年將自己的妻子埋在了後山:是殺了她,還是喪妻之痛。
「他想回頭查查去年這個時候的天氣,是否那幾天並沒有如今的這麽熱。」
角色真的是記不起那一天嗎?還是說他其實在有意識地規避和遺忘這件事情——或許他真的是殺了自己的妻子,才會用這種方式逃避她存在過的事實。
「才入夏沒幾天,蟬便開始嘶鳴。這里的蟬鳴似乎更大聲——至少可以掩蓋住他那時用鐵鏟刨出深坑的聲響——他想起來了。」
其實這是《如果我是死後你有空的話》其中一段故事的開場,區別於以前及盡可能的細枝末節和描寫情緒的變化,我好像越來越懶得「跟讀者互動」了。是什麽不重要,因為最終的定義都不在於創作者的我,而在於能否讀懂的讀者,和他們能從海馬體里調取到怎樣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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