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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王孫(唐·杜甫)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哀王孫(唐·杜甫)  
題注:《舊書》:「天寶十五載六月九日,潼關不守。十二日,明皇自延秋出幸蜀,親王妃主俱不及從。」
引用典故:佳氣 隆準 
長安城頭頭白烏,夜飛延秋門上呼。
又向(一作來)人家啄大屋,屋底達官走避胡。
金鞭斷折九馬死,骨肉不待(一作得)同馳驅。
腰下實玦青珊瑚,可憐王孫泣路隅。
問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為奴。
已經百日竄荊棘,身上無有完肌膚。
高帝子孫盡隆(一作高)(音拙),龍種自與常人殊。
豺狼在邑龍在野,王孫善保千金軀。
不敢長語臨交衢,且為王孫立斯須。
昨夜東(一作春)風吹血腥,東來橐(一作駱)駝滿舊都。
朔方健兒好身手,昔何勇銳今何愚。
竊聞天(一作太)子已傳位,賢德北服南單于。
花門剺面請雪恥,慎勿出口他人狙。
哀哉王孫慎勿疏,五陵佳氣無時無。
評注
《歲寒堂詩話》
觀子美此詩,可謂心存社稷矣。
《后村詩話》
亂世惟富貴尤難全。
《唐詩品匯》
劉云:起以童謠,省敘事處(「長安城頭」四句下)。劉云:忠臣之盡心,倉卒之隱語,備盡情態(「哀哉王孫」二句下)。
《詩源辨體》
子美七言歌行……如《哀王孫》,《哀江頭》等,雖稍入敘事,而氣象渾涵,更無有相類者。
《唐風定》
《兵車》、《王孫》二起語,至高至古,不摹古而自合,蓋《風》《騷》之遺意也。
《唐詩歸》
譚云:邂逅王孫,惓惓有情,寫得可歌可泣。鐘云:看他倉卒,敘致有節奏。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
蔣一梅曰:首句,頭下另安一頭,奇。吳山民曰:「身上無有完肌膚」以上,發自忠悃,故敘得痛切。「豺狼在邑」二句,語健而古。周啟琦曰:兩「慎勿」,殷勤厚語。陸時雍曰:深情苦語。又曰:《哀王孫》、《哀江頭》去繁就簡,語歸至要。觀其分布起伏,有斷崖千里之勢。
《唐詩評選》
世之寫情事語者,苦于不肖,唯杜苦于逼肖。畫家有工筆、士氣之別,肖處大損士氣。此作亦肖甚,而士氣未損,較「血污游魂歸不得」一派自高一格。
《唐詩快》
古致錯落,硱硱粼粼。屢喚王孫,一喚一哀,幾于泣涕如雨矣。
《原詩》
至如杜之《哀王孫》,終篇一韻,變化波瀾,層層掉換,竟似逐段轉韻者。七古能事,至斯已極,非學者所易步趨耳。
《抱真堂詩話》
工部之《哀王孫》、《哀江頭》,其工部之《風》乎!
《讀杜心解》
末一段,化用詠嘆法,筆筆開擺。先著「不敢」二句,有添毫之妙。「東風」、「橐駝」,惕以賊形也。「健兒」「何愚」,追慨失守也。「竊聞」四句,寄與不久反正消息而戒其勿泄,慰之也。「慎勿疏」,申戒之;「無時無」,申慰之也。丁寧惻怛,如聞其聲。
《杜詩鏡銓》
蔣云:見其寶玦尚存,故疑為王孫;問其姓名不得,又因見「龍準」而斷為高帝之子。敘次語意曲折。張云:數語形容奔馳困辱之狀殆盡(「已經百過」二句下)。險極恨處,寫二句(「朔方健兒」二句下)。
《一瓢詩話》
提得筆起,放得筆倒,才是書家;撇得出去。拗得入來,方為作者。王右軍字字變換,提得起,放得倒也;杜上部篇篇老成,撇得出,拗得入也。顯而易見者、右軍《蘭亭序》、工部《哀王孫》。世人習于聞見,不肯細心體認耳。
《老生常談》
工部七古,選咕頗盡其精華,馀則啟韓、歐一派,可以緩讀。前人學前人,亦只能得其中等之作,再加以自家心胸學問以變化之。如《哀王孫》等作,雖韓亦不能得其妙,所謂各人有各人獨至處。
《峴傭說詩》
是樂府體,故起用比興。「高帝子孫」六句,筆頭提得起,尤佳在一句一轉,曲盡賊中相逢心膽俱怯光景。結處勉勵得體。
以下資料來源未詳
隆準:高鼻。「今何愚」:指哥舒翰率朔方軍二十萬為安祿山所敗。「已傳位」:指唐玄宗傳位給肅宗。「請雪恥」:肅宗即位后,與回訖修好。回訖又稱花門。依匈奴風欲,在宣誓儀式上割面流血以示誠意。南單于在后漢光武帝時曾遣使稱臣,此處借指回訖。五陵:指唐高祖獻陵,太宗昭陵,高宗乾陵,睿宗橋陵。

【簡析】:
本詩作于唐天寶十五年(756)安祿山犯長安后幾個月。自七月安的部將孫孝哲占領長安后,殺戮了唐宗室霍國長公主以下百余人,詩里所哀的王孫是僥幸逃出來的。詩中既寫了唐宗室逃離長安時連子弟都不能相顧的驚恐和王孫流落生的哀傷,也表現了詩人對他們的關切同情和對肅宗的希望。詩人當時還沒有從長安逃出,因而其景其情能寫得這樣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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