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唐·杜甫)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孤雁(唐·杜甫)
五言律詩 押文韻
五言律詩 押文韻
題注:一作后飛雁
孤雁不飲啄,飛鳴聲①念群。
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云。
望盡②似猶見,哀多如更③聞。
野鴉無意緒,鳴噪自④紛紛。
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云。
望盡②似猶見,哀多如更③聞。
野鴉無意緒,鳴噪自④紛紛。
評注
《鶴林玉露》:
杜陵詩云:「孤雁不飲啄……鳴噪自紛紛。」……以興君子寡而小人多,君子凄涼零落,小人噂沓喧競。其形容精矣。
《潛溪詩眼》:(余)嘗愛崔涂《孤雁》詩云:「幾行歸塞盡,念爾獨何之」八句;公(按指山谷)又使讀老杜「孤雁不飲啄」者,然后知崔涂之無奇。《老杜補遺》云:「鮑當《孤雁》詩云:‘更無聲接續,空有影相隨’,孤則孤矣,豈若子美‘孤雁不飲啄……相失萬重云’,含不盡之意乎?」
《后村詩話》:《孤雁》云:「孤雁不飲啄……鳴噪自紛紛。」讀此篇便見得鮑當輩止是小家數。
《瀛奎律髓》:唐末有鮑當為《孤雁》詩,因謂之「鮑孤雁」;亦未能逮此。
《唐詩歸》:鐘云:將孤雁說作一極有交情,極不妄交人。譚云:「萬重云」三字益顯甚孤矣,馀七句之妙易見(「相失」句下)。鐘云:「似猶見」、「如更聞」,說不得「見」與「聞」矣。「孤」字、「念群」字,意皆盡此二句(「望盡」二句下)。鐘云:詠物請客,語難于妙,此可為法(末二句下)。
《瀛奎律髓匯評》:馮舒:詩中所應有,無所不有,詩中周,孔也。查慎行:次聯筆意空闊。李天生:著意寫「孤」字,直探其微,而無一筆落呆。何義門:五、六遙遙一雁在前,又隱隱一群在后,虛摹「孤」字入神。紀昀:前半就孤雁意中寫,三、四自然。后半就詠孤雁者意中寫,不著一分裝點。結稍露骨;托之詠物,尚不甚礙耳。許印芳:全詩主意在第二句。三、四固佳,五、六尤沈刻。世人但知學三、四之自然,往往流為浮滑淺率;正宜學五、六以救之。結句「野鴉」襯「雁」,「紛紛」襯「孤」。題字無一落空,此法律謹嚴處。
《杜詩詳注》:鶴注:此托孤雁以念兄弟也。玉彥輔曰:公值喪亂,羈旅南土,而見于詩者,常在鄉井,故托意于孤雁。章末,譏不知我而譊譊者。
《讀杜心解》:「飛鳴聲念群」,一詩之骨。「片影」、「重云」,失群之所以結念也。……「望斷」矣而飛不止,似猶見其群而逐之者;「哀多」矣而鳴不絕,如更聞其群而呼之者。寫生至此,天雨泣矣。末用借結法。
《杜詩鏡銓》:張云:羈離之苦,觸物興哀,不覺極情盡態如此。公詩每善于空處傳神(「望盡」二句下)。
《近體秋陽》:殊無甚深迥,而構辭切篤,遂成絕調(「相失」句下)。
《網師園唐詩箋》:借鴉相形,抑彼而伸此,尊題格也。
《筱園詩話》:少陵……《孤雁》、《螢火》之什,《蕃劍》、《搗衣》之作,皆小題詠物詩也,而不廢議論,不廢體貼,形容仍超超玄著,刻劃亦落落大方,神理俱足,情韻遙深,視晚唐、南宋詩人體物,迨如草根蟲吟耳。是以知具大手筆,并小詩亦妙絕時人,學者可知所取法矣。
《唐詩鑒賞辭典》:這首詠物詩寫于大歷初杜甫居夔州時。它是一首孤雁念群之歌,體物曲盡其妙,同時又融注了作者的思想感情,堪稱佳絕。
依常法,詠物詩以曲為佳,以隱為妙,所詠之物是不宜道破的。杜甫則不然,他開篇即喚出「孤雁」,而此孤雁不同一般,它不飲,不啄,只是一個勁地飛著,叫著,聲音里透出:它是多么想念它的同伴!不獨想念,而且還拼命追尋,這真是一只情感熱烈而執著的「孤雁」。清人浦起龍評曰:「‘飛鳴聲念群’,一詩之骨」(《讀杜心解》),是抓住了要領的。
次聯境界倏忽開闊。高遠浩茫的天空中,這小小的孤雁僅是「一片影」,它與雁群相失在「萬重云」間,此時此際的心情該多么惶急、焦慮,又該多么迷茫啊!天高路遙,云海迷漫,將往何處去找失去的伴侶?此聯以「誰憐」二字設問,這一問間仿佛打開了一道閘門,詩人胸中情感的泉流滾滾流出:「孤雁兒啊,我不正和你一樣凄惶么?天壤茫茫,又有誰來憐惜我呢?」詩人與雁,物我交融,渾然一體了。清人朱鶴齡注此詩說:「此托孤雁以念兄弟也」,且詩人所思念者恐不獨是兄弟,還包括他的親密的朋友。經歷了安史之亂,在那動蕩不安的年月里,詩人流落他鄉,親朋離散,天各一方,可他無時不渴望骨肉團聚,無日不夢想知友重逢,這孤零零的雁兒,寄寓了詩人自己的影子。
三聯緊承上聯,從心理方面刻畫孤雁的鮮明個性:它被思念纏繞著,被痛苦煎熬著,迫使它不停地飛鳴。它望盡天際,望啊,望啊,仿佛那失去的雁群老在它眼前晃;它哀喚聲聲,喚啊,喚啊,似乎那侶伴的鳴聲老在它耳畔響;所以,它更要不停地追飛,不停地呼喚了。這兩句血淚文字,情深意切,哀痛欲絕。浦起龍評析說:「惟念故飛,望斷矣而飛不止,似猶見其群而逐之者;惟念故鳴,哀多矣而鳴不絕,如更聞其群而呼之者。寫生至此,天雨泣矣!」(《讀杜心解》)
結尾用了陪襯的筆法,表達了詩人的愛憎感情。孤雁念群之情那么迫切,它那么痛苦、勞累;而野鴉們是全然不懂的,它們紛紛然鳴噪不停,自得其樂。「無意緒」是孤雁對著野鴉時的心情,也是杜甫既不能與知己親朋相見,卻面對著一些俗客庸夫時厭惡無聊的心緒。「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詩·王風·黍離》),與這般「不知我者」有什么可談呢?
這是一篇念群之雁的贊歌,它表現的情感是濃摯的,悲中有壯的。它那樣孤單、困苦,同時卻還要不斷地呼號、追求,它那念友之情在胸中熾烈地燃燒,它甚至連吃喝都可拋棄,更不顧處境的安危;安雖命薄卻心高,寧愿飛翔在萬重云里,未曾留意暮雨寒塘,詩情激切高昂,思想境界很高。
就藝術技巧而論,全篇詠物傳神,是大匠運斤,自然渾成,全無斧鑿之痕。中間兩聯有情有景,一氣呵成,而且景中有聲有色,甚至還有光和影,能給人以「立體感」,仿佛電影鏡頭似的表現那云間雁影,真神來之筆。
(徐永端)
依常法,詠物詩以曲為佳,以隱為妙,所詠之物是不宜道破的。杜甫則不然,他開篇即喚出「孤雁」,而此孤雁不同一般,它不飲,不啄,只是一個勁地飛著,叫著,聲音里透出:它是多么想念它的同伴!不獨想念,而且還拼命追尋,這真是一只情感熱烈而執著的「孤雁」。清人浦起龍評曰:「‘飛鳴聲念群’,一詩之骨」(《讀杜心解》),是抓住了要領的。
次聯境界倏忽開闊。高遠浩茫的天空中,這小小的孤雁僅是「一片影」,它與雁群相失在「萬重云」間,此時此際的心情該多么惶急、焦慮,又該多么迷茫啊!天高路遙,云海迷漫,將往何處去找失去的伴侶?此聯以「誰憐」二字設問,這一問間仿佛打開了一道閘門,詩人胸中情感的泉流滾滾流出:「孤雁兒啊,我不正和你一樣凄惶么?天壤茫茫,又有誰來憐惜我呢?」詩人與雁,物我交融,渾然一體了。清人朱鶴齡注此詩說:「此托孤雁以念兄弟也」,且詩人所思念者恐不獨是兄弟,還包括他的親密的朋友。經歷了安史之亂,在那動蕩不安的年月里,詩人流落他鄉,親朋離散,天各一方,可他無時不渴望骨肉團聚,無日不夢想知友重逢,這孤零零的雁兒,寄寓了詩人自己的影子。
三聯緊承上聯,從心理方面刻畫孤雁的鮮明個性:它被思念纏繞著,被痛苦煎熬著,迫使它不停地飛鳴。它望盡天際,望啊,望啊,仿佛那失去的雁群老在它眼前晃;它哀喚聲聲,喚啊,喚啊,似乎那侶伴的鳴聲老在它耳畔響;所以,它更要不停地追飛,不停地呼喚了。這兩句血淚文字,情深意切,哀痛欲絕。浦起龍評析說:「惟念故飛,望斷矣而飛不止,似猶見其群而逐之者;惟念故鳴,哀多矣而鳴不絕,如更聞其群而呼之者。寫生至此,天雨泣矣!」(《讀杜心解》)
結尾用了陪襯的筆法,表達了詩人的愛憎感情。孤雁念群之情那么迫切,它那么痛苦、勞累;而野鴉們是全然不懂的,它們紛紛然鳴噪不停,自得其樂。「無意緒」是孤雁對著野鴉時的心情,也是杜甫既不能與知己親朋相見,卻面對著一些俗客庸夫時厭惡無聊的心緒。「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詩·王風·黍離》),與這般「不知我者」有什么可談呢?
這是一篇念群之雁的贊歌,它表現的情感是濃摯的,悲中有壯的。它那樣孤單、困苦,同時卻還要不斷地呼號、追求,它那念友之情在胸中熾烈地燃燒,它甚至連吃喝都可拋棄,更不顧處境的安危;安雖命薄卻心高,寧愿飛翔在萬重云里,未曾留意暮雨寒塘,詩情激切高昂,思想境界很高。
就藝術技巧而論,全篇詠物傳神,是大匠運斤,自然渾成,全無斧鑿之痕。中間兩聯有情有景,一氣呵成,而且景中有聲有色,甚至還有光和影,能給人以「立體感」,仿佛電影鏡頭似的表現那云間雁影,真神來之筆。
(徐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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