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街鼓(唐·李賀)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官街鼓(唐·李賀)
曉聲隆隆催轉日,暮聲隆隆呼月出。
漢城黃柳映新簾,柏陵飛燕埋香骨。
磓發(一作碎)千年日長白,孝武秦王(一作皇)聽不得。
從君翠發蘆花色,獨共南山守中國。
幾回天上葬神仙,漏聲相將無斷緣①。
漢城黃柳映新簾,柏陵飛燕埋香骨。
磓發(一作碎)千年日長白,孝武秦王(一作皇)聽不得。
從君翠發蘆花色,獨共南山守中國。
幾回天上葬神仙,漏聲相將無斷緣①。
評注
《唐詩品匯》:
劉云:神奇至于仙,極矣;獨屢言仙死。不怪之怪,乃大怪也。
《昌谷集注》:此譏求仙之非也。日月循環,鼓聲相續,故長安猶是。漢城黃柳,新簾飛燕,已成黃土。使如秦皇、孝武在時,遽言磓碎千年白日,勢必使翠發變為蘆花之白,猶與共南山之壽以守此中國也。其實秦皇死,孝武復死,漏聲相續之下,亦不知斷送多少萬乘之君矣。
《唐宋詩舉要》:黃云:神仙可死,而漏聲不絕,極意形容(末二句下)。吳云:此首最警悍。
《唐詩鑒賞辭典》:「官街鼓」又稱「咚咚鼓」,是一種報時信號。唐制:左右金吾衛左右街使,掌分察六街徼巡。日暮鼓八百聲而門閉。五更二點鼓自內發,諸街鼓承振,坊市門皆啟,鼓三千撾,辨色而止。(見《新唐書·百官志》)
這首詩題目是「官街鼓」,主旨卻在驚痛時光的流逝。李賀把自己不具形的思想情感對象化、具體化,創造了「官街鼓」這樣一個藝術形象。官街鼓是時間的象征,那貫串始終的鼓點,正象是時光永不留駐的腳步聲。
詩開始就描繪出一幅離奇的畫面:宏觀宇宙,日月跳丸,循環不已;畫外傳來咚咚不絕的鼓聲。這樣的描述,既夸張,又富于奇特的想象。一、二句描述鼓聲,展示了日月不停運轉的驚人圖景;三、四句轉入人間圖景的描繪:宮墻內,春天的柳枝剛由枯轉榮,吐出鵝黃的嫩芽,宮中卻傳出美人死去的消息。這樣,官街鼓給讀者的印象就十分驚心動魄了。它正是「月寒日暖煎人壽」的「飛光」的形象的體現。第五、六句用對比手法再寫鼓聲:千年人事灰飛煙滅,就象是被鼓點「磓碎」,而「日長白」──宇宙卻永恒存在。可秦皇漢武再也聽不到鼓聲了,與永恒的時光比較,他們的生命多么短促可悲!這里專提「孝武(即漢武帝)秦皇」,是因為這兩位皇帝都曾追求長生,然而他們未遂心愿,不免在鼓聲中消滅。值得玩味的是,官街鼓乃唐制,本不關秦漢,「孝武秦皇」當然「聽不得」,而詩中卻把鼓聲寫得自古已有之,而且永不消逝,秦皇漢武一度聽過,只是眼前不能再聽。可見詩人的用心,并非在謳詠官街鼓本身,而是著眼于這個藝術形象所象征的事物──那永恒的時光、不停的逝川。七、八兩句分詠人生和官街鼓,再一次對比:盡管你「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日趨衰老;然而官街鼓永遠不老,只有它「獨共南山守中國」。這兩句因省略較多,曾引起紛歧的解說。但仔細玩味,它們是分詠兩個對立面。「君」字乃泛指世人,可以包含「孝武秦皇」,卻未必專指二帝。通過兩次對比,進一步突出了人生有限與時間無限的矛盾之不可克服。詩寫到這里,意思似乎已表達得淋漓盡致了。但詩人并沒有就此擱筆,最后兩句突發異想道:天上的神仙也不免一死,不死的只有官街鼓。它的鼓聲與漏聲相繼不斷萬古長存。這里仍用對比,卻不再用人生與鼓聲比,而以神仙與鼓聲比:天上神仙已死去幾回而隆隆鼓聲卻始終如一,連世人希羨的神仙壽命與鼓聲比較也是這樣短促可悲,那么人生的短促就更不在話下了。這樣,一篇之中凡三致意。最后神仙難逃一死的想象不但翻空出奇,而且閃爍著詩人對世界、對人生的深沉慨嘆和真知灼見。
《官街鼓》反復地、淋漓盡致地刻劃和渲染生命有涯、時光無限的矛盾,有人認為意在批判神仙之說。這評價是很不夠的。從李賀生平及其全部詩歌看,他慨嘆人生短促、時光易逝,其中應含有「志士惜日短」的成份。他懷才不遇,眼看生命虛擲,不免對此特別敏感,特別痛心。此詩藝術上的一個顯著特色是,通過異常活躍的想象,把抽象的時間和報時的鼓點發生聯想,巧妙地創造出「官街鼓」這樣一個象征的藝術形象。賦無形以有形,化無聲為有聲,抽象的概念轉化為可感的形象,讓讀者通過形象的畫面,在強烈的審美活動中深深體味到詩人的思想感情。
(周嘯天)
這首詩題目是「官街鼓」,主旨卻在驚痛時光的流逝。李賀把自己不具形的思想情感對象化、具體化,創造了「官街鼓」這樣一個藝術形象。官街鼓是時間的象征,那貫串始終的鼓點,正象是時光永不留駐的腳步聲。
詩開始就描繪出一幅離奇的畫面:宏觀宇宙,日月跳丸,循環不已;畫外傳來咚咚不絕的鼓聲。這樣的描述,既夸張,又富于奇特的想象。一、二句描述鼓聲,展示了日月不停運轉的驚人圖景;三、四句轉入人間圖景的描繪:宮墻內,春天的柳枝剛由枯轉榮,吐出鵝黃的嫩芽,宮中卻傳出美人死去的消息。這樣,官街鼓給讀者的印象就十分驚心動魄了。它正是「月寒日暖煎人壽」的「飛光」的形象的體現。第五、六句用對比手法再寫鼓聲:千年人事灰飛煙滅,就象是被鼓點「磓碎」,而「日長白」──宇宙卻永恒存在。可秦皇漢武再也聽不到鼓聲了,與永恒的時光比較,他們的生命多么短促可悲!這里專提「孝武(即漢武帝)秦皇」,是因為這兩位皇帝都曾追求長生,然而他們未遂心愿,不免在鼓聲中消滅。值得玩味的是,官街鼓乃唐制,本不關秦漢,「孝武秦皇」當然「聽不得」,而詩中卻把鼓聲寫得自古已有之,而且永不消逝,秦皇漢武一度聽過,只是眼前不能再聽。可見詩人的用心,并非在謳詠官街鼓本身,而是著眼于這個藝術形象所象征的事物──那永恒的時光、不停的逝川。七、八兩句分詠人生和官街鼓,再一次對比:盡管你「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日趨衰老;然而官街鼓永遠不老,只有它「獨共南山守中國」。這兩句因省略較多,曾引起紛歧的解說。但仔細玩味,它們是分詠兩個對立面。「君」字乃泛指世人,可以包含「孝武秦皇」,卻未必專指二帝。通過兩次對比,進一步突出了人生有限與時間無限的矛盾之不可克服。詩寫到這里,意思似乎已表達得淋漓盡致了。但詩人并沒有就此擱筆,最后兩句突發異想道:天上的神仙也不免一死,不死的只有官街鼓。它的鼓聲與漏聲相繼不斷萬古長存。這里仍用對比,卻不再用人生與鼓聲比,而以神仙與鼓聲比:天上神仙已死去幾回而隆隆鼓聲卻始終如一,連世人希羨的神仙壽命與鼓聲比較也是這樣短促可悲,那么人生的短促就更不在話下了。這樣,一篇之中凡三致意。最后神仙難逃一死的想象不但翻空出奇,而且閃爍著詩人對世界、對人生的深沉慨嘆和真知灼見。
《官街鼓》反復地、淋漓盡致地刻劃和渲染生命有涯、時光無限的矛盾,有人認為意在批判神仙之說。這評價是很不夠的。從李賀生平及其全部詩歌看,他慨嘆人生短促、時光易逝,其中應含有「志士惜日短」的成份。他懷才不遇,眼看生命虛擲,不免對此特別敏感,特別痛心。此詩藝術上的一個顯著特色是,通過異常活躍的想象,把抽象的時間和報時的鼓點發生聯想,巧妙地創造出「官街鼓」這樣一個象征的藝術形象。賦無形以有形,化無聲為有聲,抽象的概念轉化為可感的形象,讓讀者通過形象的畫面,在強烈的審美活動中深深體味到詩人的思想感情。
(周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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