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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詩三首(唐·王維)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雜詩三首(唐·王維)
  押有韻  
家住孟津河,門對孟津口。
常有江南船,寄書家中否。
評注
《唐詩廣選注》
蔣春甫曰:遠思卻如此說來。
《唐詩箋注》
此系憶遠之詩。言家在津口,江南船來,寄書甚便。語質直而意極纏綿。
   其二(唐·王維)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評注
《唐詩解》
「應知」二字括下聯意。又一首同一問人,此作有味。
《唐詩箋注》
與前首俱口頭語,寫來真摯纏綿,不可思議。著「綺窗前」三字,含情無限。
《唐人萬首絕句選評》
問得淡絕、妙絕。如《東山》詩「有敦瓜苦」章,從微物關情,寫出歸時之喜。此亦以微物懸念,傳出件件關心,思家之切。此等用意,今人那得知?
《唐詩評注讀本》
通首都是訊問口吻,而游子思鄉之念,昭然若揭。
《唐宋詩舉要》
趙松谷曰:陶淵明詩云:「爾從山中來,早晚發天目。我居南窗下,今生幾叢菊。」王介甫詩云:「道人北山來,問松我東岡。舉手指屋脊,云今如許長。」與右丞此章同一杼軸,皆情到之辭,不假修飾而自工者也。然淵明、介甫二作,下文綴語稍多,趣意便覺不遠。右丞只為短句,一吟一詠,更有悠揚不盡之致。欲于此下復贅一語不得。
《詩境淺說續編》
故鄉久別,釣游之地,朋酒之歡,處處皆縈懷抱,而獨憶窗外梅花。論襟期固雅逸絕塵,論詩句復清空一氣。所謂妙手偶得也。
《唐詩鑒賞辭典》
詩中的抒情主人公(「我」,不一定是作者),是一個久在異鄉的人,忽然遇上來自故鄉的舊友,首先激起的自然是強烈的鄉思,是急欲了解故鄉風物、人事的心情。開頭兩句,正是以一種不加修飾、接近于生活的自然狀態的形式,傳神地表達了「我」的這種感情。「故鄉」一詞迭見,正表現出鄉思之殷;「應知」云云,跡近嚕,卻表現出了解鄉事之情的急切,透露出一種兒童式的天真與親切。純用白描記言,卻簡潔地將「我」在特定情形下的感情、心理、神態、口吻等表現得栩栩如生,這其實是很省儉的筆墨。
關于「故鄉事」,那是可以開一張長長的問題清單的。初唐的王績寫過一篇《在京思故園見鄉人問》,從朋舊童孩、宗族弟侄、舊園新樹、茅齋寬窄、柳行疏密一直問到院果林花,仍然意猶未盡,「羈心只欲問」;而這首詩中的「我」卻撇開這些,獨問對方:
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仿佛故鄉之值得懷念,就在窗前那株寒梅。這就很有些出乎常情。但又絕非故作姿態。
一個人對故鄉的懷念,總是和那些與自己過去生活有密切關系的人、事、物聯結在一起。所謂「鄉思」,完全是一種「形象思維」,浮現在思鄉者腦海中的,都是一個個具體的形象或畫面。故鄉的親朋故舊、山川景物、風土人情,都值得懷念。但引起親切懷想的,有時往往是一些看來很平常、很細小的情事,這窗前的寒梅便是一例。它可能蘊含著當年家居生活親切有趣的情事。因此,這株寒梅,就不再是一般的自然物,而成了故鄉的一種象征。它已經被詩化、典型化了。因此這株寒梅也自然成了「我」的思鄉之情的集中寄托。從這個意義上去理解,獨問「寒梅著花未」是完全符合生活邏輯的。
古代詩歌中常有這種質樸平淡而詩味濃郁的作品。它質樸到似乎不用任何技巧,實際上卻包含著最高級的技巧。象這首詩中的獨問寒梅,就不妨看成一種通過特殊體現一般的典型化技巧,而這種技巧卻是用一種平淡質樸得如敘家常的形式來體現的。這正是所謂寓巧于樸。王績的那首《在京思故園見鄉人問》,樸質的程度也許超過這首詩,但它那一連串的發問,其藝術力量卻遠遠抵不上王維的這一問。其中消息,不是正可深長思之的嗎?
(劉學鍇)
   其三(唐·王維)
  押庚韻
已見寒梅發,復聞啼鳥聲。
心心視春草,畏向階前生。
評注
《唐詩直解》
翻用《楚同》「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意,脫胎換骨,更為深婉。
《唐詩選》
玉遮曰:「畏向」二字更與「愁心」句穩貼。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
徐中行曰:情致亦達。周明輔曰:閑緩,看他安頓之法。
《唐詩箋注》
「心心」字妙,若作「愁心」,淺矣。
《唐人萬首絕句選評》
何感春乃爾!
以下總評
《王孟詩評》
顧云:三詩皆淡中含情。
《唐詩歸》
鐘云:前二章問人,倉率得妙;后二章自語,閑緩得妙。各自含情。
《唐賢三昧集箋注》
意甚濃至,沖淡雋永。閑雅之思,極其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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