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亭(唐·許渾)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汴河亭(唐·許渾)
七言律詩 押尤韻
七言律詩 押尤韻
廣陵花盛帝東游,先劈昆崙①一派流。
百二禁兵辭象闕,三千宮女下龍舟。
凝云鼓震星辰動,拂浪旗②開日月浮。
四海義師歸有道,迷樓還似③景陽樓。
百二禁兵辭象闕,三千宮女下龍舟。
凝云鼓震星辰動,拂浪旗②開日月浮。
四海義師歸有道,迷樓還似③景陽樓。
評注
《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
如此詩三、四、五、六,人又欲疑都是一色寫他豪侈,如何又非中四句耶?殊不知此解乃是立向汴河岸上,說他汴河當時,言彼隋煬帝者。只因小小題目,做起大大文章。如何小小題目?不過止為廣陵花盛是也。如何大人文章?此河一開之后,且舉全隋所有百二禁兵、三千宮女,一夜啟行,空國盡下。真乃天搖地動,不但鬼哭神號也。然則此三與四,只承二句之一「先」字。寫開河,只是輕輕弄起,卻直至于如此也(首四句下)。后解五六,則寫財富兵強,駕秦跨漢,縱心肆志,何慮何憂。而不謂人之所去,天亦同之,曾不轉燭,便為亡陳之續、偏要引他景陽樓以痛鑒之也(末四句下)。
《唐體馀編》:中聯實寫汴河。起句先點廣陵,以著鑿汴河之故。末以迷樓相應,天然結構。
《唐詩鑒賞辭典》:隋煬帝楊廣為了東游廣陵(揚州),不惜傾全國民力財力開鑿一條運河,即今通濟渠。其東段叫汴河,汴河之濱筑有行宮,即「汴河亭」。這首《汴河亭》詩,當是作者在南游中經過汴河時寫的。詩寫得筆力勁健,氣勢雄壯,語言華美,意境闊大,且感慨深沉,譏諷無情。詩人對隋煬帝這個歷史亡靈的鞭撻,實際上是針對晚唐政治腐敗,統治者生活奢靡的現實而發的。
這首詩在藝術表現上有三個特點:
一是在寫景敘事上的「示觀」描寫。所謂「示觀」,就是通過藝術想象把未曾見過的事物描繪得栩栩如生,如臨其境。許渾經過二百年前修筑的煬帝的行宮汴河亭時不由得感慨萬千,浮想聯翩,煬帝當年那種窮奢極欲的情景仿佛呈現在眼前。這就是詩的前三聯所描寫的內容:煬帝為了東游廣陵賞花玩樂,將那從昆侖山流下來的黃河水分引鑿渠,修了一條運河;運河一修成,「百二禁兵」即皇帝衛兵就跟著皇帝辭別了宮庭,「三千宮女」也伴隨著皇帝下到龍舟;一路上鼓聲震天,旌旗如林,浩浩蕩蕩,奔赴廣陵。這一切,詩人都只是「想見」而并未親見,但卻寫得這般情景生動,使讀者猶如親見,這就是作者進行的「示觀」描寫及其產生的藝術效果。
二是詩的意境的動態描繪。詩中「劈昆侖」、「下龍舟」、「星辰動」、「日月浮」等句中的「劈」「下」「動」「浮」,以及「游」、「震」、「拂」、「開」等字,都是動詞,因而就賦予全詩意境以活動的體態,形成了駿馬走坂之勢,給人以形象飛動之感。特別引人注意的是,詩人在進行這種動態描寫時,能夠在史實的基礎上進行合理的虛構和夸張。象頸聯「凝云鼓震星辰動,拂浪 旗開日月浮」兩句,其中的「鼓震」、「旗開」當是歷史事實,但是鼓聲能上入云霄,把行云擋住并使星辰搖動;旗幟能「拂浪」,在旌旗閃動時又能使人看到波浪中日月的浮影;這卻分明是詩人的創造性想象,是虛構和夸張。詩的首聯、頷聯本來已經寫得很活脫,很有氣魄,再加上這樣一個頸聯,就更顯得造形生動,氣象雄豪,簡直是把楊廣東游的那種赫赫聲勢、巍巍壯觀的豪華盛況活靈活現地展現在人們眼前。這兩句詩實是全篇的「警策」。
三是「卒章顯其志」。白居易曾說他的「新樂府」是「卒章顯其志」。許渾這首詩也巧妙地運用了這種寫法,詩的前三聯基本上是冷靜地客觀地寫景敘事,單看這三聯幾乎看不出作者的傾向所在。只是到了最后一聯,「四海義師歸有道,迷樓還似景陽樓」,才忽然筆鋒一轉,把對事件的評判,寫詩的旨意,一下子袒露了出來。詩人「顯志」的方式也很別致。他筆下的末聯不是前三聯所創造的形象的自然延伸,也不是對煬帝東游景象的直接批判,而是另起爐灶,凌空一躍,一下子躍到「義師」、「迷樓」上去了,對煬帝游蕩荒淫所招致的亡國后果作了嚴肅的評論和無情的嘲諷。但又不是直言指斥,而是把煬帝為了淫樂而修的「迷樓」與南朝陳后主的「景陽樓」相比,把人們的視線和思緒又拉回到眼前的汴河亭,解景生情,發人深思,無限感慨都在意象之外,這樣的結尾是很有韻味的。
(賈文昭)
這首詩在藝術表現上有三個特點:
一是在寫景敘事上的「示觀」描寫。所謂「示觀」,就是通過藝術想象把未曾見過的事物描繪得栩栩如生,如臨其境。許渾經過二百年前修筑的煬帝的行宮汴河亭時不由得感慨萬千,浮想聯翩,煬帝當年那種窮奢極欲的情景仿佛呈現在眼前。這就是詩的前三聯所描寫的內容:煬帝為了東游廣陵賞花玩樂,將那從昆侖山流下來的黃河水分引鑿渠,修了一條運河;運河一修成,「百二禁兵」即皇帝衛兵就跟著皇帝辭別了宮庭,「三千宮女」也伴隨著皇帝下到龍舟;一路上鼓聲震天,旌旗如林,浩浩蕩蕩,奔赴廣陵。這一切,詩人都只是「想見」而并未親見,但卻寫得這般情景生動,使讀者猶如親見,這就是作者進行的「示觀」描寫及其產生的藝術效果。
二是詩的意境的動態描繪。詩中「劈昆侖」、「下龍舟」、「星辰動」、「日月浮」等句中的「劈」「下」「動」「浮」,以及「游」、「震」、「拂」、「開」等字,都是動詞,因而就賦予全詩意境以活動的體態,形成了駿馬走坂之勢,給人以形象飛動之感。特別引人注意的是,詩人在進行這種動態描寫時,能夠在史實的基礎上進行合理的虛構和夸張。象頸聯「凝云鼓震星辰動,拂浪 旗開日月浮」兩句,其中的「鼓震」、「旗開」當是歷史事實,但是鼓聲能上入云霄,把行云擋住并使星辰搖動;旗幟能「拂浪」,在旌旗閃動時又能使人看到波浪中日月的浮影;這卻分明是詩人的創造性想象,是虛構和夸張。詩的首聯、頷聯本來已經寫得很活脫,很有氣魄,再加上這樣一個頸聯,就更顯得造形生動,氣象雄豪,簡直是把楊廣東游的那種赫赫聲勢、巍巍壯觀的豪華盛況活靈活現地展現在人們眼前。這兩句詩實是全篇的「警策」。
三是「卒章顯其志」。白居易曾說他的「新樂府」是「卒章顯其志」。許渾這首詩也巧妙地運用了這種寫法,詩的前三聯基本上是冷靜地客觀地寫景敘事,單看這三聯幾乎看不出作者的傾向所在。只是到了最后一聯,「四海義師歸有道,迷樓還似景陽樓」,才忽然筆鋒一轉,把對事件的評判,寫詩的旨意,一下子袒露了出來。詩人「顯志」的方式也很別致。他筆下的末聯不是前三聯所創造的形象的自然延伸,也不是對煬帝東游景象的直接批判,而是另起爐灶,凌空一躍,一下子躍到「義師」、「迷樓」上去了,對煬帝游蕩荒淫所招致的亡國后果作了嚴肅的評論和無情的嘲諷。但又不是直言指斥,而是把煬帝為了淫樂而修的「迷樓」與南朝陳后主的「景陽樓」相比,把人們的視線和思緒又拉回到眼前的汴河亭,解景生情,發人深思,無限感慨都在意象之外,這樣的結尾是很有韻味的。
(賈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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