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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宋·晏幾道)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浣溪沙(宋·晏幾道)  
二月春花厭落梅,仙源歸路碧桃催。
渭城絲雨勸離杯。
歡意似云真薄倖,客鞭搖柳正多才。
鳳樓人待錦書來。
   其二(宋·晏幾道)
臥鴨池頭小苑開,暄風吹盡貢枝梅。
柳長莎軟路縈回。
靜避綠陰鶯有意,漫隨游騎絮多才。
去年今日憶同來。
   其三(宋·晏幾道)
二月和風到碧城,萬條千縷綠相迎。
舞煙眠雨過清明。
妝鏡巧眉偷葉樣,歌樓妍曲借枝名。
晚秋霜霰莫無情。
評注
此為詠物詞。詞中借詠和風細雨中盛極一時、風情萬種的柳枝,塑造了雖青春年少、紅極一時而終歸要紅顏老去、潦倒落拓的歌妓舞女形象,表達了詞人對于被侮辱、被損害的風塵女子的同情和關注,同時也寄寓了作者自身深沉的身世感慨。全詞借助形象上的比擬與聯想,將物與人的命運渾然一體地交織在一起,收到了很好的藝術效果。
上片借柳喻人,以風流蘊藉、溫馨旖旎的春風楊柳象征歌妓舞女年輕時的生活和形象。起首一句點明時令 。「碧城」是叢叢柳樹的形象化比喻。此句從容自在而又明快輕靈,給人以和煦的春風飄然而至的感覺 ,而「碧城」的字面又造成重翠疊碧的視覺印象,故雖平直敘起,卻有鮮明的形象感。次句「綠相迎」應上「到碧城 」,不僅畫出了柳枝迎風飄拂、如有情相迎的動人意態,突出了和風的化煦作用,也傳出詞人面對春風楊柳萬千條的景象時欣喜的心情。第三句「舞煙眠雨過清明」以概括之筆收結上片。柳枝在暮春的晴煙輕靄中飄舞,在暮春的霏霏絲雨中安眠,在夢一般溫馨的環境中度過了清明三月天 。「舞 」字、「眠」字 ,一寫動態 ,一寫靜態,都能得柳枝之神理,前者見其春風得意,后者見其恬靜安閑。
過片巧妙地以眉和柳葉將物與人聯系起來。美人對鏡梳妝,愛把雙眉畫成柳葉的形狀,歌樓宴席上演唱的清歌也用柳枝作為曲名 。詞人巧妙地借柳葉眉、《柳枝》曲的流行來渲染柳枝的聲名 。「偷」、「借」二字,把被「偷 」、被「借」的柳放到備受歆羨的位置上,可謂尊崇之至。
結句點明主題 ,情深意切,希望霜霰莫打楊柳,實際上是說歌妓舞女到人老珠黃時備受摧殘,寄托了詞人對她們的同情。
總之,此詞借柳喻人,寄托了作者對不幸女子的深切同情,給讀者以心靈上的震撼。
   其四(宋·晏幾道)
白纻春衫楊柳鞭,碧蹄驕馬杏花韉。
落英飛絮冶游天。
南陌暖風吹舞榭,東城涼月照歌筵。
賞心多是酒中仙。
   其五(宋·晏幾道)
床上銀屏幾點山,鴨爐香過瑣窗寒。
小云雙枕恨春閑。
惜別漫成良夜醉,解愁時有翠箋還。
那回分袂月初殘。
   其六(宋·晏幾道)
綠柳藏烏靜掩關。
鴨爐香細瑣窗閑。
那回分袂月初殘。
惜別漫成良夜醉,解愁時有翠箋還。
欲尋雙葉寄情難。
   其七(宋·晏幾道)
家近旗亭酒易酤,花時長得醉工夫。
伴人歌笑懶妝梳。
戶外綠楊春系馬,床前紅燭夜呼盧。
相逢還解有情無。
   其八(宋·晏幾道)
日日雙眉斗畫長,行云飛絮共輕狂。
不將心嫁冶游郎。
濺酒滴殘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
一春彈淚說凄涼。
評注
此詞通過歌妓內心痛苦的真實描寫,表達了對封建社會中被侮辱 、被損害的不幸女子的同情與憐惜。
全詞以精美之詞傳達沉郁悲涼之情,貌似輕柔,而筆力沉重。在小晏詞中,它是別具一格的作品。詞中先以濃墨重彩極言女子裝飾之美、歌舞之樂,而在末句卻突作轉折 ,寫女子內心的堅貞與凄涼,兩相對比,從巨大的反差中表現了女主人公的完整形象。
起首一句 ,寫歌女在貴人們要求下,梳妝打扮,爭妍取憐 ,每日仔仔細細地畫著自己的一雙長眉毛。
一「斗」字,已飽含辛酸。次句更進一步描寫:她象天上的行云那樣輕浮,象紛飛的柳絮那樣狂蕩 。「行云」,用《高唐賦》巫山神女「旦為朝云,暮為行雨」意,暗喻歌妓的生涯。「飛絮」,舊詩詞中常用楊花柳絮的飄流無定喻女子的命運和行蹤 。「行云飛絮」四字 ,不獨寫歌女的舉止情態 ,也暗示了她的身份。
「輕狂」,也是表象而已。杜甫《絕句漫興》詩:「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 。」隨風逐水,不也象征著女子身不由己、隨人擺布的可悲境遇嗎?前兩句極力寫這位歌女的裝飾和態度,強調她的「輕狂」,是為了表現其現實生活與理想的矛盾——「不將心嫁冶游郎 !」這才是歌女內心世界的真實寫照。她發誓不把自己的真心許給浪蕩的男子。語自李商隱《無題》詩「不知身屬冶游郎」化出,而其思想境界更高。「身屬 」,那是無可奈何的,也許是無法避免的,處在社會底層的歌妓,被迫委身于那些玩弄女性的公子哥兒,可是,她的內心深處 ,還是有其不可侵犯的領地的,身可屬而心不可嫁,冶游郎決不能獲得自己真正的愛情。「不將心嫁」,字字千鈞,斬釘截鐵,向人們揭示出一個被壓在封建社會最底層的婦女純潔、美好的心靈。
過片二句,描繪歌女筵前伴人歌舞的情景:酣飲時濺出的美酒滴到歌扇上 ,使扇上的字跡都漫漶了;拈花弄草,把舞衣熏染得幽香裊裊。「濺酒」,謂其縱飲狂蕩;「弄花」,寫其嬌美情態。歌扇舞衣,乃表明女子身分之物。兩句字面艷冶,描繪精工,次句從于良史《春山夜月》詩「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化出,而色彩更為秾麗。這就是歌女的日常生活,也是「輕狂」二字的注腳 。她在酒筵上不得不歌舞助歡,而其心里卻充滿了濃重的悲涼 。「一春彈淚說凄涼」,意思是說:無人可訴,唯有暗中流淚,獨自凄涼,又辜負了美好的芳春,虛度了大好的年華。至此,方點出詞旨。
此詞雖以歌妓的口吻寫出,但也包含著作者身世悲苦的感慨。晏幾道原是貴家公子,曾經過著錦衣玉食 、珠環翠繞的生活,但后來政治失意,仕途坎坷,落魄不堪,然而他一直保持著高尚的節操,耿介、傲岸,「不踐諸貴之門」,「人面負之而不恨。」晏氏這種窮愁潦倒的境遇及率真而灑脫的性格,與此詞女主人公有相似之處。因此,當他將自己的身世之感融入作品時,使人倍感真實而親切。
   其九(宋·晏幾道)
飛鵲臺前暈翠蛾,千金新換絳仙螺。
最難加意為顰多。
幾處睡痕留醉袖,一春愁思近橫波。
遠山低盡不成歌。
   其一(宋·晏幾道)
午醉西橋夕未醒,雨花凄斷不堪聽。
歸時應減鬢邊青。
衣化客塵今古道,柳含春意短長亭。
鳳樓爭見路旁情。
   其一十一(宋·晏幾道)
一樣宮妝簇彩舟。
碧羅團扇自障羞。
水仙人在鏡中游。
腰自細來多態度,臉因紅處轉風流。
年年相遇綠江頭。
   其一十二(宋·晏幾道)
已拆秋千不奈閑。
卻隨胡蝶到花間。
旋尋雙葉插云鬟。
幾摺湘裙煙縷細,一鉤羅襪素蟾彎。
綠窗紅豆憶前歡。
   其一十三(宋·晏幾道)
閑弄箏弦懶系裙,鉛華消盡見天真。
眼波低處事還新。
悵恨不逢如意酒,尋思難值有情人。
可憐虛度瑣窗春。
   其一十四(宋·晏幾道)
團扇初隨碧簟收,畫檐歸燕尚遲留。
靨朱眉翠喜清秋。
風意未應迷狹路,燈痕猶自記高樓。
露花煙葉與人愁。
   其一十五(宋·晏幾道)
翠閣朱闌倚處危。
夜涼閑捻彩簫吹。
曲中雙鳳已分飛。
綠酒細傾消別恨,紅箋小寫問歸期。
月華風意似當時。
   其一十六(宋·晏幾道)
唱得紅梅字字香,柳枝桃葉盡深藏。
遏云聲里送雕觴。
才聽便拚衣袖濕,欲歌先倚黛眉長。
曲終敲損燕釵梁。
評注
此為送別詞。作者在詞中運用新巧的藝術構思和奇特的藝術手法,著力描寫歌女唱曲的優美動人,從側面烘托出悲離傷別的命意,虛實相生、情文并茂地表情達意。
上片寫女方為送別而唱梅花曲詞。起首一句,著一「香」字,極言其唱得既甜美又飽含感情。由樂曲之名聯想到真正的梅花,又以紅梅之香比喻樂聲,聽覺與視覺、嗅覺交織起來,這就是詩論家所說的「通感 」。字字皆香,聲聲俱美,可想見歌女此時情愫。
次句「柳枝桃葉盡深藏 」,反襯補足首句。「柳枝」,指《楊柳枝》曲 。古橫吹曲有《折楊柳》。后世翻此曲者,亦多寫離別行旅之情。「柳枝」,亦歌女名,見李商隱《柳枝》詩序 。「桃葉」,《古今樂尋》載,晉王獻之愛妾名桃葉,緣于篤愛,獻之臨江相別時作歌曰 :「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 。」后收入樂府,名《桃葉歌》。柳枝、桃葉,語意雙關。亦人名,亦歌名,又與首句「紅梅」字面相應。「盡深藏」,是說其他歌女及所唱的曲子都遠不及這位姑娘和她的「紅梅」曲 。「遏云聲里送離觴」,于上片歇拍處小結 。「遏云」,謂歌者聲調高亢激越,使天上的行云為之而停止 。《列子·湯問》載,歌者秦青相送薛譚 ,「餞于郊衢,撫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云」。「送離觴」三字,點出歌筵送別。
過片二句,承「送離觴」從男女雙方來寫:男方才聽便拚衣袖濕,感情簡直無法控制;女方欲歌先倚眉黛長,盡量控制自己的感情。「拚」,有甘愿、不顧惜之意。行人知道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那就索性讓淚水流下來吧。「倚」,有依靠、憑仗之意。女子巧畫長眉,宜顰宜笑,若是畫作「遠山眉」時,就更勾起人的離愁別恨了 。「才聽」二句,寫出行人與歌者早已心意相通,故就更容易被歌聲感染。結句敲損燕釵梁,暗用《世說新語·豪爽》所載王仲處詠歌時以鐵如意打唾壺,壺口盡缺之典故,一方面說明男方對女方所唱激賞,兩人感情達到了共鳴,另一方面釵梁斷則暗示訣別,通過這一典型動作表達凄絕的感情。
   其一十七(宋·晏幾道)
小杏春聲學浪仙,疏梅清唱替哀弦。
似花如雪繞瓊筵。
腮粉月痕妝罷后,臉紅蓮艷酒醒前。
今年水調得人憐。
   其一十八(宋·晏幾道)
銅虎分符領外臺,五云深處彩旌來。
春隨紅旆過長淮。
千里褲襦添舊暖,萬家桃李間新栽。
使星回首是三臺。
   其一十九(宋·晏幾道)
浦口蓮香夜不收,水邊風里欲生秋。
棹歌聲細不驚鷗。
涼月送歸思往事,落英飄去起新愁。
可堪題葉寄東樓。
   其二(宋·晏幾道)
莫問逢春能幾回,能歌能笑是多才。
露花猶有好枝開。
綠鬢舊人皆老大,紅梁新燕又歸來。
盡須珍重掌中杯。
   其二十一(宋·晏幾道)
樓上燈深欲閉門,夢云歸去不留痕。
幾年芳草憶王孫。
向日闌干依舊綠,試將前事倚黃昏。
記曾來處易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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