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慢 商調(宋·周邦彥)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浪淘沙慢 商調(宋·周邦彥)
晝陰重,霜凋岸草,霧隱城堞。
南陌脂車待發。
東門帳飲乍闋。
正拂面垂楊堪纜結。
掩紅淚、玉手親折。
念漢浦離鴻去何許,經時信音絕。
情切。
望中地遠天闊。
向露冷風清,無人處、耿耿寒漏咽。
嗟萬事難忘,唯是輕別。
翠尊未竭。
憑斷云留取,西樓殘月。
羅帶光銷紋衾疊。
連環解、舊香頓歇。
怨歌永、瓊壺敲盡缺。
恨春去、不與人期,弄夜色,空馀滿地梨花雪。
南陌脂車待發。
東門帳飲乍闋。
正拂面垂楊堪纜結。
掩紅淚、玉手親折。
念漢浦離鴻去何許,經時信音絕。
情切。
望中地遠天闊。
向露冷風清,無人處、耿耿寒漏咽。
嗟萬事難忘,唯是輕別。
翠尊未竭。
憑斷云留取,西樓殘月。
羅帶光銷紋衾疊。
連環解、舊香頓歇。
怨歌永、瓊壺敲盡缺。
恨春去、不與人期,弄夜色,空馀滿地梨花雪。
評注
此詞表達了作者對久別戀人的懷念之情。詞的上片回憶當初離別時的情景,中片把別后思念之情集中在一個夜晚作充分的描述,下片當下的「怨」、「恨」之情 。全詞以時間的推移為線索 ,表現出離別、思念、追悔、期望、怨恨、空茫這幾個人物思緒發展的階段。整首詞層層鋪陳,多層次、多角度描寫,把離人的離情、思情、愁情、恨情寫得真摯而深切。
上片回憶當初離別時的情景,其時在秋季,故有「霜調岸草」、「漢浦離鴻」等典型的秋景意象 。「曉陰重」三字,分量顯得很沉重,離別在清晨,其時漠漠窮陰,籠罩天地,造成了抑郁的氣氛。岸草經霜枯萎,城堞被霧遮障。這些描寫,把行者和送者那低沉悵惘的心情烘托了出來 。以下幾句敘離別之事 。南陌、東門,只是泛說。脂車,車軸涂上了油脂,以示準備遠行。帳飲,是臨別的飲宴;乍闋,是剛剛結束的意思 。「帳飲乍闋」指行人即將上路,馬上就要分手的時刻 。「正拂面垂楊堪攬結 。掩紅淚 、玉手親折 。」寫到折柳送行人。折柳送別,是我國的古老風習 ,也是詩詞里常用的典故 ,「柳」與「留」諧音。
送行者希望行人能夠留下來,于是就攀折路旁的柳枝以表示這種心愿。周邦彥這首詞寫折柳送別,并非單純地搬用詞藻典故,而是采用舊有的材料重新加以鋪排描述 。秋季 ,楊柳凋落較晚,其枝條仍堪攬結攀折。「紅淚」、「玉手」,并不完全是裝飾性的詞藻。紅淚,猶言血淚,這是用王嘉《拾遺記》所載薛靈蕓的典故,以言其悲傷之深切;玉手,除言其白皙柔美之外,亦喻純潔的心靈。這幾句生動的描寫,使人物的心情、神態活現于紙上。「漢浦離鴻」,喻指以前離去的行人 ,「去何許」,猶言去何方,言其遠;「經時信音絕 」,言其出行日久 ,且沓無信息 ,接下來作者進一步把別后思念之情集中在一個夜晚,作充分的描述 ,其時亦在秋季 ,故有「露冷風清 」、「 西樓殘月 」等句 。「情切」二字 ,直呼心聲,它的分量很重 。登高眺望,唯見「地遠天闊」,所念之人沓遠難尋。通過這種意念高度集中的情況,說明了對行人思念之情的深切與專注 。「向露冷風清無人處,耿耿寒漏咽。」寫到夜深人靜時分獨自悲傷的涕泣 ,很是凄婉動人 。銅壺滴漏很象人的流淚,用作比喻很貼切。
至此感情只能通過意象來表述,故而只須點出「露冷風清」、「耿耿寒漏」的客觀環境就能表現,萬語千言也訴說不清的離愁別恨。以下幾句,都是由此順流而下的補充文字 。「嗟萬事難忘 ,唯是輕別。」這兩名表述了一種特定的心理感受,由于深諳離別以后的痛苦,從而導引出了一種悔恨的念頭,覺得當初的離別太輕易了,悔不該輕率地分手。「翠樽未竭,憑斷云、留取西樓殘月」幾句,則全用比喻聯想,表示能夠等待到行人歸來的一種信念 。意思大體是杯中酒未空,待歸來重酌;斷云仍在空中飄蕩,讓它纏帶住西天的殘月不要落下,我好舉目相對,寄托相思。
下片一開始就連續列舉了五種遭到破壞的美好事物 :「羅帶光銷 」,絲織的衣帶失去了光澤 ;「紋衾疊 」,花色美麗的被子弄得折皺了;「連環解」,本來連為一體的玉連環被分解開了 ;「舊香頓歇 」,用晉人韓壽的典故 ,意謂情人所贈的香已經失去了芬芳。
「 怨歌永、瓊壺敲盡缺」,用王敦的典故哀怨的歌子唱得時間太長,隨著拍子敲打唾壺,把壺都敲得殘缺了 。王敦常于酒后,詠曹操「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 ,壯心不已」詩句,即以所持如意打唾壺,壺口盡缺 ,見《世說新語(豪爽)。這五個比喻,訴說了離別之苦對人的無情折磨 ,表示了怨恨的深重。這種連珠炮式的寫法,實為詞的罕見。接著,作者把思緒歸結起來 。發出了「 恨春去、不與人期」的怨言 。不與人期 ,意即不與人預先知會,于是轉而恨春,表達了一種癡頑的、無可奈何的心情。結句「弄夜色 ,空馀滿地梨花雪」,用具體的梨花落滿地以象征「 春去 」。梨花色白 ,故可與雪互喻。「弄夜色」者,如王安石《寄蔡氏女子》詩之「積李兮縞夜(李花亦白色 。縞夜,使黑夜生白)。楊萬里《讀退之李花詩 》有句云「 遠白霄明雪色奇」,可為周詞注腳。此兩句恨春去匆匆,只留下滿地梨花如雪,極寫怨恨之情,這里將人情移至春夜落花,是「移情」手法的妙用。
陳延焯評價此詞說 :「蓄勢在后,驟雨飄風,不可遏抑。歌至曲終,覺萬匯哀嗚,天地變色,老杜所謂‘意愜關飛動,篇終接混茫’也。這一評價,可謂精當。全詞既照顧到詞的整體結構,又注意到局部的靈活自如,充分顯示出詞人駕馭長調、結構長篇的藝術才華。詞之結尾尤以景語隱括,給人以美的遐思。
上片回憶當初離別時的情景,其時在秋季,故有「霜調岸草」、「漢浦離鴻」等典型的秋景意象 。「曉陰重」三字,分量顯得很沉重,離別在清晨,其時漠漠窮陰,籠罩天地,造成了抑郁的氣氛。岸草經霜枯萎,城堞被霧遮障。這些描寫,把行者和送者那低沉悵惘的心情烘托了出來 。以下幾句敘離別之事 。南陌、東門,只是泛說。脂車,車軸涂上了油脂,以示準備遠行。帳飲,是臨別的飲宴;乍闋,是剛剛結束的意思 。「帳飲乍闋」指行人即將上路,馬上就要分手的時刻 。「正拂面垂楊堪攬結 。掩紅淚 、玉手親折 。」寫到折柳送行人。折柳送別,是我國的古老風習 ,也是詩詞里常用的典故 ,「柳」與「留」諧音。
送行者希望行人能夠留下來,于是就攀折路旁的柳枝以表示這種心愿。周邦彥這首詞寫折柳送別,并非單純地搬用詞藻典故,而是采用舊有的材料重新加以鋪排描述 。秋季 ,楊柳凋落較晚,其枝條仍堪攬結攀折。「紅淚」、「玉手」,并不完全是裝飾性的詞藻。紅淚,猶言血淚,這是用王嘉《拾遺記》所載薛靈蕓的典故,以言其悲傷之深切;玉手,除言其白皙柔美之外,亦喻純潔的心靈。這幾句生動的描寫,使人物的心情、神態活現于紙上。「漢浦離鴻」,喻指以前離去的行人 ,「去何許」,猶言去何方,言其遠;「經時信音絕 」,言其出行日久 ,且沓無信息 ,接下來作者進一步把別后思念之情集中在一個夜晚,作充分的描述 ,其時亦在秋季 ,故有「露冷風清 」、「 西樓殘月 」等句 。「情切」二字 ,直呼心聲,它的分量很重 。登高眺望,唯見「地遠天闊」,所念之人沓遠難尋。通過這種意念高度集中的情況,說明了對行人思念之情的深切與專注 。「向露冷風清無人處,耿耿寒漏咽。」寫到夜深人靜時分獨自悲傷的涕泣 ,很是凄婉動人 。銅壺滴漏很象人的流淚,用作比喻很貼切。
至此感情只能通過意象來表述,故而只須點出「露冷風清」、「耿耿寒漏」的客觀環境就能表現,萬語千言也訴說不清的離愁別恨。以下幾句,都是由此順流而下的補充文字 。「嗟萬事難忘 ,唯是輕別。」這兩名表述了一種特定的心理感受,由于深諳離別以后的痛苦,從而導引出了一種悔恨的念頭,覺得當初的離別太輕易了,悔不該輕率地分手。「翠樽未竭,憑斷云、留取西樓殘月」幾句,則全用比喻聯想,表示能夠等待到行人歸來的一種信念 。意思大體是杯中酒未空,待歸來重酌;斷云仍在空中飄蕩,讓它纏帶住西天的殘月不要落下,我好舉目相對,寄托相思。
下片一開始就連續列舉了五種遭到破壞的美好事物 :「羅帶光銷 」,絲織的衣帶失去了光澤 ;「紋衾疊 」,花色美麗的被子弄得折皺了;「連環解」,本來連為一體的玉連環被分解開了 ;「舊香頓歇 」,用晉人韓壽的典故 ,意謂情人所贈的香已經失去了芬芳。
「 怨歌永、瓊壺敲盡缺」,用王敦的典故哀怨的歌子唱得時間太長,隨著拍子敲打唾壺,把壺都敲得殘缺了 。王敦常于酒后,詠曹操「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 ,壯心不已」詩句,即以所持如意打唾壺,壺口盡缺 ,見《世說新語(豪爽)。這五個比喻,訴說了離別之苦對人的無情折磨 ,表示了怨恨的深重。這種連珠炮式的寫法,實為詞的罕見。接著,作者把思緒歸結起來 。發出了「 恨春去、不與人期」的怨言 。不與人期 ,意即不與人預先知會,于是轉而恨春,表達了一種癡頑的、無可奈何的心情。結句「弄夜色 ,空馀滿地梨花雪」,用具體的梨花落滿地以象征「 春去 」。梨花色白 ,故可與雪互喻。「弄夜色」者,如王安石《寄蔡氏女子》詩之「積李兮縞夜(李花亦白色 。縞夜,使黑夜生白)。楊萬里《讀退之李花詩 》有句云「 遠白霄明雪色奇」,可為周詞注腳。此兩句恨春去匆匆,只留下滿地梨花如雪,極寫怨恨之情,這里將人情移至春夜落花,是「移情」手法的妙用。
陳延焯評價此詞說 :「蓄勢在后,驟雨飄風,不可遏抑。歌至曲終,覺萬匯哀嗚,天地變色,老杜所謂‘意愜關飛動,篇終接混茫’也。這一評價,可謂精當。全詞既照顧到詞的整體結構,又注意到局部的靈活自如,充分顯示出詞人駕馭長調、結構長篇的藝術才華。詞之結尾尤以景語隱括,給人以美的遐思。
經典古詩詞及作者
- 諾庵(宋·釋居簡)
- 諾惺庵枕上(宋·范成大)
- 諾詎羅尊者贊(宋·釋普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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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事君遺紀》抒懷(清·姚駕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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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馮唐傳》(清·劉慎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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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北史 儒林傳》 (二首)(清末近現代初·沈尹默)
- 讀《盧騷小傳》感賦(四首)(近現代·吳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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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另一個段祺瑞》(當代·蔡淑萍)
- 讀《史記》四十首 罪地脈(清·張晉)
- 讀《史記》(近現代·馮振)
- 讀《后漢書》作小樂府三十八章 劉盆子(清·張晉)
- 讀《吳宓與陳寅恪》,懷雨僧師(當代·唐稚松)
- 讀《詠梅百首》呈李雨溪先生(當代·陳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