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上與友人別(唐·鄭谷)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淮上與友人別(唐·鄭谷)
七言絕句 押真韻
七言絕句 押真韻
揚子江頭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
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
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
評注
《批點唐詩正聲》:
調逸。鄭谷亦有此作,不多見。
《震澤長語》:「君向瀟湘我向秦」,不言悵別,而悵別之意溢于言外。
《增訂評注唐詩正聲》:周云:茫茫別意,只在兩「向」字寫出。
《四溟詩話》:(絕句)凡起句當如爆竹,驟響易徹;結句當如撞鐘,清音有馀。鄭谷《淮上別友》詩「君向瀟湘我向秦」,此結如爆竹而無馀音,予易為起句,足成一絕曰:「君向瀟湘我向秦,楊花愁殺渡江人。數聲長笛離亭晚,落日空江不見春。」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何新之為掉句體。楊慎列為神品。吳山民曰:末以一句情語轉上三句,便覺離思纏綿,佳。唐汝詢曰:爾我皆客,偶集離亭,笛罷各向天涯,離愁已在言外,不必更相妝點。斷茂榛以落句太直,顛倒其文,反成套語。
《五朝詩善鳴集》:結句最佳。后人謂宜移作首句,強作解事,可嗤,可鄙!
《詩筏》:詩有極尋常語,以作發局無味,倒用作結方妙者。如鄭谷《淮上別故人》詩……蓋題中正意,只「君向瀟湘我向秦」七字而已,若開頭便說,則淺直無味,此卻倒用作結,悠然情深,令讀者低回流連,覺尚有數十句在后未竟者。唐人倒句之妙,往往如此。
《唐詩摘鈔》:后二語真若聽離亭笛聲,凄其欲絕。
《刪訂唐詩解》:以第三句襯起末句,所以有馀響,有馀情。
《古唐詩合解》:此詩偏以重犯生趣。
《唐詩別裁》:落句不言離情,卻從言外領取,與韋左司《聞雁》詩同一法也。謝茂秦尚不得其旨,而欲顛倒其文,安問悠悠流俗!
《說詩晬語》:(七言絕句)李滄溟推王昌齡「秦吋明月」為壓卷,王鳳洲推王翰「蒲萄美酒」為壓卷,本朝王阮亭則云:「必求壓卷,王維之‘渭城’、李白之‘白帝’、王昌齡之‘秦帚平明’、王之渙之‘黃河遠上’其庶幾乎?而終唐之世,亦無出四章之右者矣:滄溟、鳳洲主氣,阮亭主神,各自有見,愚謂……鄭谷之「揚子江頭」,氣象稍殊,亦堪接武。
《唐詩箋注》:不用雕鏤,自然意厚。此盛唐風格也,酷似龍標、左丞筆墨。
《詩法易簡錄》:風韻絕佳。
《網師園唐詩箋》:筆意仿佛青蓮,可謂晚唐中之空谷足音矣。
《唐人萬首絕句選評》:情致微婉,格調高響。
《精選評注五朝詩學津梁》:豐神駘蕩,寫別意迥不猶人。
《養一齋詩話》:王濟之曰:「讀《詩》至《綠衣》、《燕燕》、《碩人》、《黍離》等篇,有言外無窮之感。唐人詩尚有此意,如「君向瀟湘我向秦」,不言悵別,而悵別之意溢于言外。
《梅崖詩話》:首二語情景一時俱到,所謂妙于發端;「渡江人」三字,已含下「君」字、「我」字。在三句用「風笛離亭」點綴,乃拖接法。末句「君」字、「我」字互見,實指出「渡江人」來,且「瀟湘」字、「秦」字回映「揚子江」,見一分手便有天涯之感。
《詩境淺說續編》:送別詩,惟「西出陽關」,久推絕唱,此詩情文并美,可稱嗣響。凡長亭送客,已情所難堪,況楚澤揚舲,秦關策馬,飄零書劍,各走天涯,與客中送客者,皆倍覺魂銷黯黯也。
《唐人絕句精華》:明胡元瑞稱此詩有一唱三嘆之致,許學夷不以為然,謂「‘渭城朝雨’自是口語,而千載如新」,并謂此詩「氣韻衰颯」。按氣韻衰颯,乃唐末詩人同有之病,蓋唐末國勢衰微,亂禍頻繁,反映入詩,自然衰颯也。
《唐詩鑒賞辭典》:晚唐絕句自杜牧、李商隱以后,單純議論之風漸熾,抒情性、形象性和音樂性都大為減弱。而鄭谷的七絕則仍然保持了長于抒情、富于風韻的特點。
這首詩是詩人在揚州(即題中所稱「淮上」)和友人分手時所作。和通常的送行不同,這是一次各赴前程的握別:友人渡江南往瀟湘(今湖南一帶),自己則北向長安。
一、二兩句即景抒情,點醒別離,寫得瀟灑不著力,讀來別具一種天然的風韻。畫面很疏朗:揚子江頭的渡口,楊柳青青,晚風中,柳絲輕拂,楊花飄蕩。岸邊停泊著待發的小船,友人即將渡江南去。淡淡幾筆,象一幅清新秀雅的水墨畫。景中寓情,富于含蘊。依依裊裊的柳絲,牽曳著彼此依依惜別的深情,喚起一種「柳絲長,玉驄難系」的傷離意緒;蒙蒙飄蕩的楊花,惹動著雙方繚亂不寧的離緒,勾起天涯羈旅的漂泊之感。美好的江頭柳色,宜人春光,在這里恰恰成了離情別緒的觸媒,所以說「愁殺渡江人」。詩人用淡墨點染景色,用重筆抒寫愁緒,初看似不甚協調,細味方感到二者的和諧統一。兩句中「揚子江頭」、「楊柳春」、「楊花」等同音字的有意重復,構成了一種既輕爽流利,又回環往復,富于情韻美的風調,使人讀來既感到感情的深永,又不顯得過于沉重與傷感。次句雖單提「渡江人」,但彼此羈旅漂泊,南北乖離,君愁我亦愁,原是不言自明的。
「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三、四兩句,從江頭景色收轉到離亭別宴,正面抒寫握別時情景。驛亭宴別,酒酣情濃,席間吹奏起了凄清怨慕的笛曲。即景抒情,所奏的也許正是象征著別離的《折楊柳》吧。這笛聲正傾訴出彼此的離衷,使兩位即將分手的友人耳接神馳,默默相對,思緒縈繞,隨風遠揚。離笛聲中,天色仿佛不知不覺地暗了下來,握別的時間到了。兩位朋友在沉沉暮靄中互道珍重,各奔前程──君向瀟湘我向秦。詩到這里,戛然而止。
這首詩的成功,和有這樣一個別開生面的富于情韻的結尾有密切關系。表面上看,末句只是交待各自行程的敘述語,既乏寓情于景的描寫,也無一唱三嘆的抒情,實際上詩的深長韻味恰恰就蘊含在這貌似樸直的不結之結當中。由于前面已通過江頭春色、楊花柳絲、離亭宴餞、風笛暮靄等一系列物象情景對離情進行反復渲染,結句的截然而止,便恰如抔土之障黃流,在反激與對照中愈益顯出其內涵的豐富。臨歧握別的黯然傷魂,各向天涯的無限愁緒,南北異途的深長思念,乃至漫長旅程中的無邊寂寞,都在這不言中得到充分的表達。「君」「我」對舉,「向」字重迭,更使得這句詩增添了詠嘆的情味。
(劉學鍇)
這首詩是詩人在揚州(即題中所稱「淮上」)和友人分手時所作。和通常的送行不同,這是一次各赴前程的握別:友人渡江南往瀟湘(今湖南一帶),自己則北向長安。
一、二兩句即景抒情,點醒別離,寫得瀟灑不著力,讀來別具一種天然的風韻。畫面很疏朗:揚子江頭的渡口,楊柳青青,晚風中,柳絲輕拂,楊花飄蕩。岸邊停泊著待發的小船,友人即將渡江南去。淡淡幾筆,象一幅清新秀雅的水墨畫。景中寓情,富于含蘊。依依裊裊的柳絲,牽曳著彼此依依惜別的深情,喚起一種「柳絲長,玉驄難系」的傷離意緒;蒙蒙飄蕩的楊花,惹動著雙方繚亂不寧的離緒,勾起天涯羈旅的漂泊之感。美好的江頭柳色,宜人春光,在這里恰恰成了離情別緒的觸媒,所以說「愁殺渡江人」。詩人用淡墨點染景色,用重筆抒寫愁緒,初看似不甚協調,細味方感到二者的和諧統一。兩句中「揚子江頭」、「楊柳春」、「楊花」等同音字的有意重復,構成了一種既輕爽流利,又回環往復,富于情韻美的風調,使人讀來既感到感情的深永,又不顯得過于沉重與傷感。次句雖單提「渡江人」,但彼此羈旅漂泊,南北乖離,君愁我亦愁,原是不言自明的。
「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三、四兩句,從江頭景色收轉到離亭別宴,正面抒寫握別時情景。驛亭宴別,酒酣情濃,席間吹奏起了凄清怨慕的笛曲。即景抒情,所奏的也許正是象征著別離的《折楊柳》吧。這笛聲正傾訴出彼此的離衷,使兩位即將分手的友人耳接神馳,默默相對,思緒縈繞,隨風遠揚。離笛聲中,天色仿佛不知不覺地暗了下來,握別的時間到了。兩位朋友在沉沉暮靄中互道珍重,各奔前程──君向瀟湘我向秦。詩到這里,戛然而止。
這首詩的成功,和有這樣一個別開生面的富于情韻的結尾有密切關系。表面上看,末句只是交待各自行程的敘述語,既乏寓情于景的描寫,也無一唱三嘆的抒情,實際上詩的深長韻味恰恰就蘊含在這貌似樸直的不結之結當中。由于前面已通過江頭春色、楊花柳絲、離亭宴餞、風笛暮靄等一系列物象情景對離情進行反復渲染,結句的截然而止,便恰如抔土之障黃流,在反激與對照中愈益顯出其內涵的豐富。臨歧握別的黯然傷魂,各向天涯的無限愁緒,南北異途的深長思念,乃至漫長旅程中的無邊寂寞,都在這不言中得到充分的表達。「君」「我」對舉,「向」字重迭,更使得這句詩增添了詠嘆的情味。
(劉學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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