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臺四首 冬(唐·李商隱)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燕臺四首 冬(唐·李商隱)
天東日出天西下,雌鳳孤飛女龍寡。
青溪白石不相望,堂中遠甚蒼梧野。
凍壁霜華交隱起,芳根中斷香心死。
浪乘畫舸憶蟾蜍,月娥未必嬋娟子。
楚管蠻弦愁一概,空城舞罷腰支在。
當時歡向掌中銷,桃葉桃根雙姊妹。
破鬟矮(一作委)墮凌朝寒,白玉燕釵黃金蟬。
風車雨馬不持去,蠟燭啼紅怨天曙。
青溪白石不相望,堂中遠甚蒼梧野。
凍壁霜華交隱起,芳根中斷香心死。
浪乘畫舸憶蟾蜍,月娥未必嬋娟子。
楚管蠻弦愁一概,空城舞罷腰支在。
當時歡向掌中銷,桃葉桃根雙姊妹。
破鬟矮(一作委)墮凌朝寒,白玉燕釵黃金蟬。
風車雨馬不持去,蠟燭啼紅怨天曙。
評注
《李義山詩集箋注》:
姚培謙曰:首四句,言冬日苦短,其室則邇,其人甚遠也。「凍壁」四句,隱語,霜華映壁,影雖存而心已斷;月娥臨夜,寒既苦而色應凋。「楚管」四句,言此時雖楚女蠻姬腰支尚在,恐不堪作掌上舞也。末四句,又作無聊想象之詞,白玉燕釵、風車雨馬,縱彼情思不斷,又豈能相持俱去耶?此皆所謂幽憶怨亂者。
《李義山詩辨正》:此篇義山赴約至湘而其人又遠去之恨也。「天東」二句,彼此參商。「青溪」二句,室邇人遠。「凍壁」句點景。「芳根」句相思無益,芳心已灰。「浪乘」二句,對月懷人,言縱使再遇月娥,亦未必如彼美之嬋娟矣。「楚管」二句,言彼此含愁一概,其人當亦為我消瘦,只有腰肢尚在耳。「當時」二句,言回想舊歡,桃葉桃根之樂,安可復得耶?「破寰」二句,憶其人之容飾。結言風車雨馬,匆匆持去,竟不能稍緩須臾,親近芳澤,空使我對燭流涕而已。「蠟燭」句杜牧之「替人垂淚到天明」意也。蓋其人春天與義山相見,即為人取去,夏間流轉金陵,至秋又赴湘川,曾約義山赴湘,及冬間赴約,而其人又不知轉至何處矣。
以下總評
《李義山詩集輯評》:朱彝尊曰:語艷意深,人所曉也。以句求之,十得八九,以篇求之,終難了然。定遠謂此等語不解亦佳,如見西施,不必識姓名而后知其美,亦不得已之論也。何焯曰:寄托深遠,耐人尋味。紀昀曰:純用長吉體,亦自有一種佳處,但究非中聲耳。
《中晚唐詩叩彈集》:寄托深遠,與《離騷》之賦美人、恨蹇修者,同一寄興。
《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程夢星曰:四詩乃《子夜四時歌》之義而變其格調者,詩無深意,但艷曲耳。其格調與《河內詩》,皆取法于長吉。
《玉溪生詩集箋注》:首篇細狀其春情怨思,次篇追敘舊時夜會,三篇彼又遠去之嘆,四篇我尚羈留之恨。每章各有線索,否則時序雖殊,機抒則一,豈名筆哉!總因不肯吐一平直之語,幽咽迷離,或彼或此,忽斷忽續,所謂善于埋沒意緒者。唐季有此一派,于詩教中固非正軌,然而神味原本《楚騷》,文心藉以疏瀹,譬之金石靈品,得訣者煉服以升仙,愚懵者乃中毒而戕命矣。徐武源曰:《柳枝詩序》「能為幽憶怨斷之音」,將無此四首分屬乎?春之困,近乎幽;夏之泄,近于憶;秋之悲,鄰于怨;冬之閉,鄰于斷。玩其詞義頗近,其間字樣亦有彼此參雜者,而大旨不離乎是矣。
《消寒詩話》:義山詩如《無題》、《碧城》、《燕臺》等詩,且放空著,即以為如《離騷》之美人香草,猶有味也。要其人風情固自不淺。
《李義山詩辨正》:唐人能學長吉者,首推玉溪,其次則溫飛卿……玉溪生此種數篇,凡長吉已用之典,一概不用,而獨取未經人道者探尋用之。且語語運以沉思,出之奇筆,讀之如異書占刻,光怪五色,不可逼視。如此方能與長吉代興,如此方許其學長吉之詩。彼徒剝取其字面,自矜為牛鬼蛇神者,何曾夢見也哉!
以下資料來源未詳:這組名為「春、夏、秋、冬」愛情詩是李商隱仿「長吉體」艷詩中最出色的篇章。作者在《柳枝五首序》中提到,他的從兄讓山曾在洛陽民間少女柳枝面前吟誦他的《燕臺詩》,得到柳枝的贊嘆,并對作者產生愛慕之情。從序中讓山稱作者為「少年叔」來看,其時商隱還相當年輕,可能尚未登第。《燕臺詩》的創作年代,應比《柳枝五首》更早,大約寫于大和中后期。
詩的本事,已難評考。從詩中來猜測,詩人懷念的大約是一位能歌善舞的貴家歌妓或姬妾,有姊妹二人。這從「歌唇」、「罷舞」、「桃葉桃根」等語可以看出。詩人與她初次相識,可能是在「湘川」(今湖南長沙一帶)某地,大約是春天。后來這位女子流落到金陵,詩人也曾去尋訪過她,但佳人已遠去。在寫這組詩時,女子大約已流轉到嶺南一帶,原先據有她的貴官已故去,只剩下她孤身一人。這可從「蜀魂寂寞有伴未?幾夜瘴花開木棉」,「喚起南云繞云夢」,「楚管蠻弦愁一概」,以及「玉樹未憐亡國人,古時塵滿鴛鴦茵」,「雌鳳孤飛女龍寡」等詩句約略推知。詩題為「燕臺」,大約因這位女子為使府后房的緣故。這組詩吟詠了一段濃厚悲劇色彩的愛情,詩立春、夏、秋、冬四題,系取《子夜四時歌》之義,抒發對所思慕的女子一年四季相思之情。《春》詩從春光爛漫中尋覓嬌魂而不得開始,折入追憶初見對方時美好情景。立即又描繪雄龍雌鳳杳遠相隔的浩嘆和魂牽夢系的情景。以下即極力渲染尋覓之渺茫,思念之深摯,最后想象對方在春天將逝的季節身著單綃、肌襯玉佩的情景。《夏》詩先寫初夏雨景和石城(金陵)凄清的環境,暗示女子已去。然后想象對方身處南方瘴花木棉之地,獨守閨幃,孤寂無伴之狀。接著又轉而回憶往昔兩人曾經的短暫歡會和隨之而來的分離。最后以祈望對方的到來作結。《秋》詩全篇都是對女子現時情境的想象。先想象她秋夜含愁獨坐,相思念遠;再想其夫亡室空,孤寂凄冷;最后又想象她秋夜彈琴,衣衫冷薄,懷思舊情,獨對愛情舊物,潸然淚下。
《冬》詩首點時令及對方失侶孤居,次言雙方如青溪小姑與白石郎之相隔遙遠;復想其身處孤冷之境,芳心已死,愛情幻滅;然后又轉憶佳人之美,遠勝嫦娥,而今唯獨處空城,歌舞早歇,唯余纖腰,當年姊妹二人聯袂而舞之歡早已煙消云散。最后想象女子在風雨冬夜獨對殘燭,空流紅淚,直到天明;而破鬟松散,倚坐朝寒,容顏亦非往昔。
四首詩都交織著現在與過去、回憶與想象,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四季景物的變換,抒情主人公的感情也由尋覓懷思、企盼重會,到悲慨馨香已故,情緣已逝,最后則根斷心死,悲劇色彩逐漸濃重。女主人公的形象,從《春》之「暖藹輝遲桃樹西,高鬟立共桃鬟齊」,到《夏》之「綾扇喚風閶闔天,輕帷翠幕波洄旋」,再到《秋》之「瑤琴愔愔藏楚弄,越羅冷薄金泥重」,最后到《冬》之「破鬟倭墮凌朝寒」「蠟燭啼紅怨天曙」,從外在到內心也都經歷了從春到冬的循環過程。徐德泓借《柳枝詩序》「幽、憶、怨、斷」四字概括四首大意,認為「春之困近乎幽,夏之泄近乎憶,秋之悲鄰于怨,冬之閉鄰于斷」(馮浩箋引),比較真實地概括了四首所表現的情感特點。
這首組詩以熾烈的情感,秾艷的語言,純粹抒情的筆法和極富跳躍性的結構章法,歌詠帶有濃厚悲劇色彩的愛情,抒發愛情幻的感受,主要是通過情緒氣氛和幽艷意境的渲染,而不是敘述悲劇性的愛情故事。即通過回憶、想象來抒寫刻骨銘心的思念,其中經常出現出人意料的轉換,詩歌語言的秾艷和象征色彩造成一種華艷而朦朧的風格。如《春》詩的「暖藹」六句。先是寫回憶中初見對方的情景:「暖藹輝遲桃樹西,高鬟立共桃鬟齊。」在春日和煦陽光的掩映下,對方梳著高高的發鬟,佇立在盛開的桃枝下。下兩句卻從過去之遇跳過生活中應有的階段(如會面、結合、離別),閃回現境,發出「雄龍雌鳳杳何許,絮亂絲繁天亦迷」的嘆息。接下來「醉起微陽若初曙,映簾夢斷聞殘語」寫午醉初醒,迷幻歷亂。誤以為殘陽映簾是初陽照窗,好夢中斷,然乍醒迷惑之際,耳畔似猶聞對方之言縈回,似幻似真,如癡如迷。四首詩中,隨處可見。這種昔境與現境的迭現,實境與幻境的蒙太奇鏡頭的變換切入。這種時空不斷變化交錯的寫法,構成了意境的朦朧與多彩。
長吉詩奇而怪,艷中顯冷,有時甚至追求強烈的刺激。李商隱這首仿長吉體的組詩,卻以奇幻的想象來構筑迷離朦朧的意境,用秾艷的詞采表達熾熱癡迷的情感,哀感纏綿,一唱三嘆,令人低吟不盡。
詩的本事,已難評考。從詩中來猜測,詩人懷念的大約是一位能歌善舞的貴家歌妓或姬妾,有姊妹二人。這從「歌唇」、「罷舞」、「桃葉桃根」等語可以看出。詩人與她初次相識,可能是在「湘川」(今湖南長沙一帶)某地,大約是春天。后來這位女子流落到金陵,詩人也曾去尋訪過她,但佳人已遠去。在寫這組詩時,女子大約已流轉到嶺南一帶,原先據有她的貴官已故去,只剩下她孤身一人。這可從「蜀魂寂寞有伴未?幾夜瘴花開木棉」,「喚起南云繞云夢」,「楚管蠻弦愁一概」,以及「玉樹未憐亡國人,古時塵滿鴛鴦茵」,「雌鳳孤飛女龍寡」等詩句約略推知。詩題為「燕臺」,大約因這位女子為使府后房的緣故。這組詩吟詠了一段濃厚悲劇色彩的愛情,詩立春、夏、秋、冬四題,系取《子夜四時歌》之義,抒發對所思慕的女子一年四季相思之情。《春》詩從春光爛漫中尋覓嬌魂而不得開始,折入追憶初見對方時美好情景。立即又描繪雄龍雌鳳杳遠相隔的浩嘆和魂牽夢系的情景。以下即極力渲染尋覓之渺茫,思念之深摯,最后想象對方在春天將逝的季節身著單綃、肌襯玉佩的情景。《夏》詩先寫初夏雨景和石城(金陵)凄清的環境,暗示女子已去。然后想象對方身處南方瘴花木棉之地,獨守閨幃,孤寂無伴之狀。接著又轉而回憶往昔兩人曾經的短暫歡會和隨之而來的分離。最后以祈望對方的到來作結。《秋》詩全篇都是對女子現時情境的想象。先想象她秋夜含愁獨坐,相思念遠;再想其夫亡室空,孤寂凄冷;最后又想象她秋夜彈琴,衣衫冷薄,懷思舊情,獨對愛情舊物,潸然淚下。
《冬》詩首點時令及對方失侶孤居,次言雙方如青溪小姑與白石郎之相隔遙遠;復想其身處孤冷之境,芳心已死,愛情幻滅;然后又轉憶佳人之美,遠勝嫦娥,而今唯獨處空城,歌舞早歇,唯余纖腰,當年姊妹二人聯袂而舞之歡早已煙消云散。最后想象女子在風雨冬夜獨對殘燭,空流紅淚,直到天明;而破鬟松散,倚坐朝寒,容顏亦非往昔。
四首詩都交織著現在與過去、回憶與想象,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四季景物的變換,抒情主人公的感情也由尋覓懷思、企盼重會,到悲慨馨香已故,情緣已逝,最后則根斷心死,悲劇色彩逐漸濃重。女主人公的形象,從《春》之「暖藹輝遲桃樹西,高鬟立共桃鬟齊」,到《夏》之「綾扇喚風閶闔天,輕帷翠幕波洄旋」,再到《秋》之「瑤琴愔愔藏楚弄,越羅冷薄金泥重」,最后到《冬》之「破鬟倭墮凌朝寒」「蠟燭啼紅怨天曙」,從外在到內心也都經歷了從春到冬的循環過程。徐德泓借《柳枝詩序》「幽、憶、怨、斷」四字概括四首大意,認為「春之困近乎幽,夏之泄近乎憶,秋之悲鄰于怨,冬之閉鄰于斷」(馮浩箋引),比較真實地概括了四首所表現的情感特點。
這首組詩以熾烈的情感,秾艷的語言,純粹抒情的筆法和極富跳躍性的結構章法,歌詠帶有濃厚悲劇色彩的愛情,抒發愛情幻的感受,主要是通過情緒氣氛和幽艷意境的渲染,而不是敘述悲劇性的愛情故事。即通過回憶、想象來抒寫刻骨銘心的思念,其中經常出現出人意料的轉換,詩歌語言的秾艷和象征色彩造成一種華艷而朦朧的風格。如《春》詩的「暖藹」六句。先是寫回憶中初見對方的情景:「暖藹輝遲桃樹西,高鬟立共桃鬟齊。」在春日和煦陽光的掩映下,對方梳著高高的發鬟,佇立在盛開的桃枝下。下兩句卻從過去之遇跳過生活中應有的階段(如會面、結合、離別),閃回現境,發出「雄龍雌鳳杳何許,絮亂絲繁天亦迷」的嘆息。接下來「醉起微陽若初曙,映簾夢斷聞殘語」寫午醉初醒,迷幻歷亂。誤以為殘陽映簾是初陽照窗,好夢中斷,然乍醒迷惑之際,耳畔似猶聞對方之言縈回,似幻似真,如癡如迷。四首詩中,隨處可見。這種昔境與現境的迭現,實境與幻境的蒙太奇鏡頭的變換切入。這種時空不斷變化交錯的寫法,構成了意境的朦朧與多彩。
長吉詩奇而怪,艷中顯冷,有時甚至追求強烈的刺激。李商隱這首仿長吉體的組詩,卻以奇幻的想象來構筑迷離朦朧的意境,用秾艷的詞采表達熾熱癡迷的情感,哀感纏綿,一唱三嘆,令人低吟不盡。
經典古詩詞及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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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當代·盧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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