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吟(唐·李白)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玉壺吟(唐·李白)
引用典故:學捧心 東方朔 唾壺口 青瑣 紫泥詔
烈士擊玉壺,壯心惜暮年。
三杯拂劍舞秋月,忽然高詠涕泗漣。
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御筵。
揄揚九重萬乘主,謔浪赤墀青瑣賢。
朝天數換飛龍馬,敕賜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
西施宜笑復宜嚬,丑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
三杯拂劍舞秋月,忽然高詠涕泗漣。
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御筵。
揄揚九重萬乘主,謔浪赤墀青瑣賢。
朝天數換飛龍馬,敕賜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
西施宜笑復宜嚬,丑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
評注
《后村詩話》:
《衛壺吟》云:「西施宜笑復宜顰,丑女效之徒累身。君王雖愛娥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則妃嘗沮白,信而有證。
《分類補注李太白詩》:蕭士辨注:此詩巧太白自述其知遇始末之辭也。觀太白傳及前后詩集序,其意自見矣。
《圍爐詩話》:太白云:「君王雖愛娥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無馀味。
《石園詩話》:太白《梁父》、《玉壺》兩吟,隱寓當時受知明主、見慍群小之事于其內,讀者但賞其神俊,未覺其自為寫照也。
《唐詩鑒賞辭典》:清代劉熙載論李白的詩說:「太白詩雖若升天乘云,無所不之,然自不離本位,故放言實是法言。」(《藝概》卷二)所謂「不離本位」,就是指有一定的法度可尋,而不是任其橫流,漫無邊際。《玉壺吟》就是這樣一首既有奔放的氣勢,又講究法度的好詩。這首詩大約寫于天寶三載(744)供奉翰林的后期,賜金還山的前夕。全詩充滿著郁勃不平之氣。按氣韻脈絡而論,詩可分為三段。
第一段共四句,主要寫憤激的外在表現。開頭兩句居高臨下,入手擒題,刻畫了詩人的自我形象。他壯懷激烈,孤憤難平,象東晉王敦那樣,敲擊玉壺,誦吟曹操的名篇《步出夏門行》:「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烈士」、「壯心」、「暮年」三個詞都從曹詩中來,說明李白渴望建功立業,這一點正與曹操相同。但他想到,曹操一生畢竟干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而自己卻至今未展素志,不覺悲從中來,憤氣郁結。三杯濁酒,已壓不住心中的悲慨,于是拔劍而起,先是對著秋月,揮劍而舞,忽又高聲吟詠,最后眼淚奪眶而出,涕泗漣漣。「忽然」兩字把詩人心頭不可自已的憤激之情寫得十分傳神。四句一氣傾瀉,至此已是盛極難繼。兵家有所謂「以正合,以奇勝」的說法。這四句正面書憤,可說是「以正合」,下面別開一途,以流轉之勢寫往事回憶,可說是「以奇勝」。
「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御筵」兩句,如異峰突起,境界頓變。詩人一掃悲憤抑郁之氣,而極寫當初奉詔進京、皇帝賜宴的隆遇。李白應詔入京,原以為可施展抱負,因此他傾心酬主,急于披肝瀝膽,輸寫忠才。「揄揚」兩句具體描寫了他在朝廷上的作為。前一句說的是「尊主」,是贊頌皇帝,后一句說的是「卑臣」,是嘲弄權貴。「朝天數換飛龍馬,敕賜珊瑚白玉鞭」,形象地寫出了他受皇帝寵信的不同尋常。「飛龍馬」是皇宮內六廄之一飛龍廄中的寶馬。唐制:學士初入,例借飛龍馬。但「數換飛龍馬」,又賜珊瑚「白玉鞭」,則是超出常例的。以上六句字字從得意處著筆。「鳳凰」兩句寫平步青云,「揄揚」兩句寫宏圖初展,「朝天」兩句寫備受寵渥。得意之態,渲染得淋漓盡致。詩人騁足筆力,極寫昔日的騰踔飛揚,正是為了襯托時下的冷落可悲,故以下便作跌勢。
「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東方朔被漢武帝視作滑稽弄臣,內心很苦悶,曾作歌曰:「陸沉于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史記·滑稽列傳》)后人有「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晉王康琚《反招隱詩》)之語。李白引東方朔以自喻,又以謫仙自命,實是出于無奈。從無限得意,到大隱金門,這驟然突變,可以看出詩人內心是非常痛苦的。「世人不識」兩句,郁郁之氣,寄于言外,與開頭四句的悲憤情狀遙相接應。以上八句為第二段,通過正反相照,詩人暗示了在京橫遭毀誣、備受打擊的不幸。忠憤節氣,負而未伸,這也許就是詩人所以要擊壺舞劍、高詠涕漣的原因吧!
第三段四句寫詩人自己堅貞傲岸的品格。「西施」兩句是說自己執道若一,進退裕如,或笑或顰而處之皆宜,這種態度別人效之不得。辭氣之間,隱隱流露出傲岸自信的個性特征。當然,詩人也很清楚他為什么不能施展宏圖,因而對朝廷中那些妒賢害能之輩道:「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這兩句化用《離騷》旨趣,托言美人見妒,暗寓士有懷瑾握瑜而不見容于朝的意思,蘊藉含蓄,寄慨遙深。
明代詩論家徐禎卿說:「氣本尚壯,亦忌銳逸。」(《談藝錄》)書憤之作如果一味逞雄使氣,象灌夫罵座一般,便會流于粗野褊急一路。李白這首詩豪氣縱橫而不失之粗野,悲憤難平而不流于褊急。開頭四句入手緊,起勢高,抒寫胸中憤激之狀而不作悲酸語,故壯浪恣縱,如高山瀑流,奔瀉而出,至第四句頓筆收住,如截奔馬,文氣陡然騰躍而起。第五句以「初」字回旋兜轉,筆飽墨酣,以昂揚的格調極寫得意,方以為有風云際會、魚水顧合之美,筆勢又急轉直下,用「大隱金門」等語暗寫遭讒之意。最后以蛾眉見妒作結,點明進讒之人,方恃寵貴盛,自己雖拂劍擊壺,慷慨悲歌,終莫奈之何。詩筆擒縱結合,亦放亦收,波瀾起伏,變化入神,文氣渾灝流轉,首尾呼應。明代詩論家徐禎卿認為,一首好詩應該做到「氣如良駟,馳而不軼」。(《談藝靈》)李白這首詩是當之無愧的。
(吳汝煜)
第一段共四句,主要寫憤激的外在表現。開頭兩句居高臨下,入手擒題,刻畫了詩人的自我形象。他壯懷激烈,孤憤難平,象東晉王敦那樣,敲擊玉壺,誦吟曹操的名篇《步出夏門行》:「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烈士」、「壯心」、「暮年」三個詞都從曹詩中來,說明李白渴望建功立業,這一點正與曹操相同。但他想到,曹操一生畢竟干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而自己卻至今未展素志,不覺悲從中來,憤氣郁結。三杯濁酒,已壓不住心中的悲慨,于是拔劍而起,先是對著秋月,揮劍而舞,忽又高聲吟詠,最后眼淚奪眶而出,涕泗漣漣。「忽然」兩字把詩人心頭不可自已的憤激之情寫得十分傳神。四句一氣傾瀉,至此已是盛極難繼。兵家有所謂「以正合,以奇勝」的說法。這四句正面書憤,可說是「以正合」,下面別開一途,以流轉之勢寫往事回憶,可說是「以奇勝」。
「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御筵」兩句,如異峰突起,境界頓變。詩人一掃悲憤抑郁之氣,而極寫當初奉詔進京、皇帝賜宴的隆遇。李白應詔入京,原以為可施展抱負,因此他傾心酬主,急于披肝瀝膽,輸寫忠才。「揄揚」兩句具體描寫了他在朝廷上的作為。前一句說的是「尊主」,是贊頌皇帝,后一句說的是「卑臣」,是嘲弄權貴。「朝天數換飛龍馬,敕賜珊瑚白玉鞭」,形象地寫出了他受皇帝寵信的不同尋常。「飛龍馬」是皇宮內六廄之一飛龍廄中的寶馬。唐制:學士初入,例借飛龍馬。但「數換飛龍馬」,又賜珊瑚「白玉鞭」,則是超出常例的。以上六句字字從得意處著筆。「鳳凰」兩句寫平步青云,「揄揚」兩句寫宏圖初展,「朝天」兩句寫備受寵渥。得意之態,渲染得淋漓盡致。詩人騁足筆力,極寫昔日的騰踔飛揚,正是為了襯托時下的冷落可悲,故以下便作跌勢。
「世人不識東方朔,大隱金門是謫仙。」東方朔被漢武帝視作滑稽弄臣,內心很苦悶,曾作歌曰:「陸沉于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史記·滑稽列傳》)后人有「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晉王康琚《反招隱詩》)之語。李白引東方朔以自喻,又以謫仙自命,實是出于無奈。從無限得意,到大隱金門,這驟然突變,可以看出詩人內心是非常痛苦的。「世人不識」兩句,郁郁之氣,寄于言外,與開頭四句的悲憤情狀遙相接應。以上八句為第二段,通過正反相照,詩人暗示了在京橫遭毀誣、備受打擊的不幸。忠憤節氣,負而未伸,這也許就是詩人所以要擊壺舞劍、高詠涕漣的原因吧!
第三段四句寫詩人自己堅貞傲岸的品格。「西施」兩句是說自己執道若一,進退裕如,或笑或顰而處之皆宜,這種態度別人效之不得。辭氣之間,隱隱流露出傲岸自信的個性特征。當然,詩人也很清楚他為什么不能施展宏圖,因而對朝廷中那些妒賢害能之輩道:「君王雖愛蛾眉好,無奈宮中妒殺人!」這兩句化用《離騷》旨趣,托言美人見妒,暗寓士有懷瑾握瑜而不見容于朝的意思,蘊藉含蓄,寄慨遙深。
明代詩論家徐禎卿說:「氣本尚壯,亦忌銳逸。」(《談藝錄》)書憤之作如果一味逞雄使氣,象灌夫罵座一般,便會流于粗野褊急一路。李白這首詩豪氣縱橫而不失之粗野,悲憤難平而不流于褊急。開頭四句入手緊,起勢高,抒寫胸中憤激之狀而不作悲酸語,故壯浪恣縱,如高山瀑流,奔瀉而出,至第四句頓筆收住,如截奔馬,文氣陡然騰躍而起。第五句以「初」字回旋兜轉,筆飽墨酣,以昂揚的格調極寫得意,方以為有風云際會、魚水顧合之美,筆勢又急轉直下,用「大隱金門」等語暗寫遭讒之意。最后以蛾眉見妒作結,點明進讒之人,方恃寵貴盛,自己雖拂劍擊壺,慷慨悲歌,終莫奈之何。詩筆擒縱結合,亦放亦收,波瀾起伏,變化入神,文氣渾灝流轉,首尾呼應。明代詩論家徐禎卿認為,一首好詩應該做到「氣如良駟,馳而不軼」。(《談藝靈》)李白這首詩是當之無愧的。
(吳汝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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