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樓(唐·杜甫)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登樓(唐·杜甫)
七言律詩 押侵韻
七言律詩 押侵韻
引用典故:梁甫吟
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
錦江春色來①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
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
可憐后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梁甫吟。
錦江春色來①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
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
可憐后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梁甫吟。
評注
《石林詩話》:
七言難于氣象雄渾,句中有力,而紆徐不失言外之意。自老杜「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與「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等句之后,常恨無復繼者。
《瀛奎律髓》:老杜七言律詩一百五十九首,當寫以常玩,不可暫廢。今「登覽」中選此為式。「錦江」、「玉壘」一聯,景中寓情;后聯卻明說破,道理如此,豈徒模寫江山而已哉!
《唐詩品匯》:劉云:先主廟中乃亦有后主,此亡國者何足祠!徒使人思諸葛《梁父》之恨而已。《梁甫吟》亦興廢之感也。武侯以之。
《唐詩歸》:譚云:常人以「花近高樓」,何傷心之有?心亦有粗細雅俗,非其人不知。鐘云:對花傷心,亦詩中常語,情景生于「近高樓」三字(首句下)。鐘云:動不得,卻不板樣(「錦江春色」二句下)。鐘云:七字蓄意無窮(「可憐后主」句下)。
《杜臆》:此詩妙在突然而起,情理反常,令人錯愕;而傷之故,至末始盡發之,時竟不使人知,此作詩者之苦心也……首聯寫登臨所見,意極憤懣,詞猶未露,此亦急來緩受,文法固應如是。言錦江春水與天地俱來,而玉壘云浮與古今俱變,俯視宏闊,氣籠宇宙,可稱奇杰。而佳不在是,止借作過脈起下。云「北極朝廷」如錦江水源遠流長,終不為改;而「西山寇盜」如玉壘浮云,悠起悠滅,莫來相侵。……「終」、「莫」二字有微意在。
《瀛奎律髓匯評》:馮班:拘情景便非高手。查慎行:發端悲壯,得籠罩之勢。紀昀;何等氣象!何等寄托!如此種詩,如日月終古常見而光景常新。無名氏(乙):起情景悲輳,三、四壯麗不板,五、六忠赤生動,結蒼深,一字不懈,殆亦可冠長句。
《唐詩鏡》:三、四空頭,且帶俚氣,凡說豪、說霸、說高、說大、說奇、說怪,皆非本色,皆來人憎。第五句有疵,結二語渾渾大家。
《杜詩集評》:李因篤云:造意大,命格高,真可度越諸家。
《唐詩訓解》:起二句呼應。后六句皆所以傷心之實。因登樓而望西北,上句有興亡之感,落句公以自況。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敬曰:三、四宏麗奇幻,結含意深渾,自是大家,蔣一葵曰:起二句呼應,后六句皆所以傷心之實。第三句野馬絪缊,極自萬里;第四句蒼狗變化,瞬息千年。五、六因登樓而望西北,末上句有興亡之感,落句自況。徐中行曰:天地、古今,直包括許多景象情事。郭浚曰:此詩悲壯,句句有力,須看他用字之妙。黃家鼎曰:觸時感事,一讀一悲愴。周珽曰:酸心之語,驚心之筆,落紙自成悲風凄雨之狀。
《唐風定》:胸中闊大,亦自諸家不及。
《杜詩詳注》:朱瀚曰:俯視江流,仰觀山色,矯首而北,矯首而西,切登樓情事;又登樓以望荒祠,因念及臥龍一段忠勤,有功于后主,傷今無是人,以致三朝鼎沸,寇盜頻仍,遂彷徨徙倚,至于日暮,猶為「梁父吟」,而不忍下樓,其自負亦可見矣。
《唐詩歸折衷》:吳敬夫云:氣色語,然已藏下感時意矣(「玉壘浮云」句下)。唐士雅云:警吐蕃須峻,三字甚健。敬夫云:詞氣太婉,于情事未稱(「西山寇盜」句下)。
《唐詩貫珠》:五、六與「今」字有血脈,結則吊古之意。
《唐宋詩醇》:申涵光曰:「北極」「南山」二語,可抵一篇《王命論》。
《唐詩別裁》:氣象雄偉,籠蓋宇宙,此杜詩之最上者。
《杜詩鏡銓》:首二句倒裝突兀。李子德云:造意大,命格高,真可度越諸家。吳東巖曰:「可憐」字、「還」字、「聊為」字,傷心之故,只在吞吐中流出。
《唐詩近體》:律法甚細,隱衷極厚,不獨以雄渾高闊之象,陵轢千古。妙在倒裝(「花近高樓」二句下)。
《增訂唐詩摘鈔》:次句只了「傷客心」三字。下最難接。看此詞句渾雅,而興韻無虧,絕不墮怒罵一流。首二句在后人必云:「花近高樓此一臨,萬方多難客傷心。」蓋不知唐賢運意曲折,造句參差之妙耳。若尾聯之寓意保曲,更萬非所及。全詩以「傷客心」三字作骨。
《網師園唐詩箋》:雄渾天成,蘢罩一切。錢箋謂代宗任用程元振、魚朝恩致蒙塵之禍,故以后主之任黃皓比之。
《歷代詩法》:虛處取神,其實一字不閑投,逐句接遞,故為奇絕。
《峴傭說詩》:起得沉厚突兀。若倒裝一轉,「萬方多難此登臨,花近高樓傷客心」,便是平調。此秘決也。
《唐七律選》:自「花近高樓」起便意興勃發。下句雖奇廓,然故平實有至理,總是縱橫千萬里,上下千百年耳(首四句下)。
《唐詩鑒賞辭典》:玉壘:玉壘山,在今四川省汶川、茂縣之間。北極:北極星。這里比喻唐王朝。后主:劉禪。劉備死后,劉禪繼位,昏庸無能,寵信宦官,朝政腐敗,終于亡國。梁甫吟:樂府篇名。《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亮躬耕隴畝,好為《梁父吟》。」
【簡析】:
這首詩寫于成都,時在代宗廣德二年(764)春,詩人客蜀已是第五個年頭。上年正月,官軍收復河南河北,安史之亂平定;十月便有吐蕃陷長安、立傀儡、改年號,代宗奔陜州事;隨后郭子儀復京師,乘輿反正;年底吐蕃又破松、維、保等州(在今四川北部),繼而再陷劍南、西山諸州。詩中「西山寇盜」即指吐蕃;「萬方多難」也以吐蕃入侵為最烈,同時,也指宦官專權、藩鎮割據、朝廷內外交困、災患重重的日益衰敗景象。
首聯提挈全篇,「萬方多難」,是全詩寫景抒情的出發點。當此萬方多難之際,流離他鄉的詩人愁思滿腹,登上此樓,雖是繁花觸目,卻叫人更加黯然心傷。花傷客心,以樂景寫哀情,和「感時花濺淚」(《春望》)一樣,同是反襯手法。在行文上,先寫見花傷心的反常現象,再說是由于萬方多難的緣故,因果倒裝,起勢突兀;「登臨」二字,則以高屋建瓴之勢,領起下面的種種觀感。
頷聯描述山河壯觀,「錦江」、「玉壘」是登樓所見。錦江,源出灌縣,自郫縣流經成都入岷江;玉壘,山名,在今茂汶羌族自治縣。憑樓遠望,錦江流水挾著蓬勃的春色從天地的邊際洶涌而來,玉壘山上的浮云飄忽起滅正象古今世勢的風云變幻。上句向空間開拓視野,下句就時間馳騁遐思,天高地迥,古往今來,形成一個闊大悠遠、囊括宇宙的境界,飽含著對祖國山河的贊美和對民族歷史的追懷;而且,登高臨遠,視通八方,獨向西北前線游目騁懷,也透露詩人憂國憂民的無限心事。
頸聯議論天下大勢,「朝廷」、「寇盜」,是登樓所想。北極,星名,居北天正中,這里象征大唐政權。上句「終不改」,反承第四句的「變古今」,是從去歲吐蕃陷京、代宗旋即復辟一事而來,明言大唐帝國氣運久遠;下句「寇盜」「相侵」,申說第二句的「萬方多難」,針對吐蕃的覬覦寄語相告:莫再徒勞無益地前來侵擾!詞嚴義正,浩氣凜然,于如焚的焦慮之中透著堅定的信念。
尾聯詠懷古跡,諷喻當朝昏君,寄托個人懷抱。后主,指蜀漢劉禪,寵信宦官,終于亡國;先主廟在成都錦官門外,西有武侯祠,東有后主祠;《梁甫吟》是諸葛亮遇劉備前喜歡誦讀的樂府詩篇,用來比喻這首《登樓》,含有對諸葛武侯的仰慕之意。佇立樓頭,徘徊沉吟,忽忽日已西落,在蒼茫的暮色中,城南先主廟、后主祠依稀可見。想到后主劉禪,詩人不禁喟然而嘆:可憐那亡國昏君,竟也配和諸葛武侯一樣,專居祠廟,歆享后人香火!這是以劉禪喻代宗李豫。李豫重用宦官程元振、魚朝恩,造成國事維艱、吐蕃入侵的局面,同劉禪信任黃皓而亡國極其相似。所不同者,當今只有劉后主那樣的昏君,卻沒有諸葛亮那樣的賢相!而詩人自己,空懷濟世之心,苦無獻身之路,萬里他鄉,危樓落日,憂端難掇,聊吟詩以自遣,如斯而已!
全詩即景抒懷,寫山川聯系著古往今來社會的變化,談人事又借助自然界的景物,互相滲透,互相包容;熔自然景象、國家災難、個人情思為一體,語壯境闊,寄慨遙深,體現著詩人沉郁頓挫的藝術風格。
這首七律,格律嚴謹。中間兩聯,對仗工穩,頸聯為流水對,讀來有一種飛動流走的快感。在語言上,特別工于各句(末句例外)第五字的錘煉。首句的「傷」,為全詩點染一種悲愴氣氛,而且突如其來,造成強烈的懸念。次句的「此」,兼有此時、此地、此人、此行等多重含義,也包含著只能如此而已的感慨。三句的「來」,烘托錦江春色逐人、氣勢浩大,令人有蕩胸撲面的感受。四句的「變」,浮云如白云變蒼狗,世事如滄海變桑田,一字雙關,引人作聯翩無窮的想象。五句的「終」,是終于,是始終,也是終久;有慶幸,有祝愿,也有信心,從而使六句的「莫」字充滿令寇盜聞而卻步的威力。七句的「還」,是不當如此而居然如此的語氣,表示對古今誤國昏君的極大輕蔑。只有末句,煉字的重點放在第三字上,「聊」是不甘如此卻只能如此的意思,抒寫詩人無可奈何的傷感,與第二句的「此」字遙相呼應。
更值得注意的,是首句的「近」字和末句的「暮」字,這兩個字在詩的構思方面起著突出的作用。全詩寫登樓觀感,俯仰瞻眺,山川古跡,都是從空間著眼;「日暮」,點明詩人徜徉時間已久。這樣就兼顧了空間和時間,增強了意境的立體感。單就空間而論,無論西北的錦江、玉壘,或者城南的后主祠廟,都是遠處的景物;開端的「花近高樓」卻近在咫尺之間。遠景近景互相配合,便使詩的境界闊大雄渾而無豁落空洞的遺憾。
歷代詩家對于此詩評價極高。清人浦起龍評謂:「聲宏勢闊,自然杰作。」(《讀杜心解》卷四)沈德潛更為推崇說:「氣象雄偉,籠蓋宇宙,此杜詩之最上者。」(《唐詩別裁》卷十三)
(趙慶培)
【簡析】:
這首詩寫于成都,時在代宗廣德二年(764)春,詩人客蜀已是第五個年頭。上年正月,官軍收復河南河北,安史之亂平定;十月便有吐蕃陷長安、立傀儡、改年號,代宗奔陜州事;隨后郭子儀復京師,乘輿反正;年底吐蕃又破松、維、保等州(在今四川北部),繼而再陷劍南、西山諸州。詩中「西山寇盜」即指吐蕃;「萬方多難」也以吐蕃入侵為最烈,同時,也指宦官專權、藩鎮割據、朝廷內外交困、災患重重的日益衰敗景象。
首聯提挈全篇,「萬方多難」,是全詩寫景抒情的出發點。當此萬方多難之際,流離他鄉的詩人愁思滿腹,登上此樓,雖是繁花觸目,卻叫人更加黯然心傷。花傷客心,以樂景寫哀情,和「感時花濺淚」(《春望》)一樣,同是反襯手法。在行文上,先寫見花傷心的反常現象,再說是由于萬方多難的緣故,因果倒裝,起勢突兀;「登臨」二字,則以高屋建瓴之勢,領起下面的種種觀感。
頷聯描述山河壯觀,「錦江」、「玉壘」是登樓所見。錦江,源出灌縣,自郫縣流經成都入岷江;玉壘,山名,在今茂汶羌族自治縣。憑樓遠望,錦江流水挾著蓬勃的春色從天地的邊際洶涌而來,玉壘山上的浮云飄忽起滅正象古今世勢的風云變幻。上句向空間開拓視野,下句就時間馳騁遐思,天高地迥,古往今來,形成一個闊大悠遠、囊括宇宙的境界,飽含著對祖國山河的贊美和對民族歷史的追懷;而且,登高臨遠,視通八方,獨向西北前線游目騁懷,也透露詩人憂國憂民的無限心事。
頸聯議論天下大勢,「朝廷」、「寇盜」,是登樓所想。北極,星名,居北天正中,這里象征大唐政權。上句「終不改」,反承第四句的「變古今」,是從去歲吐蕃陷京、代宗旋即復辟一事而來,明言大唐帝國氣運久遠;下句「寇盜」「相侵」,申說第二句的「萬方多難」,針對吐蕃的覬覦寄語相告:莫再徒勞無益地前來侵擾!詞嚴義正,浩氣凜然,于如焚的焦慮之中透著堅定的信念。
尾聯詠懷古跡,諷喻當朝昏君,寄托個人懷抱。后主,指蜀漢劉禪,寵信宦官,終于亡國;先主廟在成都錦官門外,西有武侯祠,東有后主祠;《梁甫吟》是諸葛亮遇劉備前喜歡誦讀的樂府詩篇,用來比喻這首《登樓》,含有對諸葛武侯的仰慕之意。佇立樓頭,徘徊沉吟,忽忽日已西落,在蒼茫的暮色中,城南先主廟、后主祠依稀可見。想到后主劉禪,詩人不禁喟然而嘆:可憐那亡國昏君,竟也配和諸葛武侯一樣,專居祠廟,歆享后人香火!這是以劉禪喻代宗李豫。李豫重用宦官程元振、魚朝恩,造成國事維艱、吐蕃入侵的局面,同劉禪信任黃皓而亡國極其相似。所不同者,當今只有劉后主那樣的昏君,卻沒有諸葛亮那樣的賢相!而詩人自己,空懷濟世之心,苦無獻身之路,萬里他鄉,危樓落日,憂端難掇,聊吟詩以自遣,如斯而已!
全詩即景抒懷,寫山川聯系著古往今來社會的變化,談人事又借助自然界的景物,互相滲透,互相包容;熔自然景象、國家災難、個人情思為一體,語壯境闊,寄慨遙深,體現著詩人沉郁頓挫的藝術風格。
這首七律,格律嚴謹。中間兩聯,對仗工穩,頸聯為流水對,讀來有一種飛動流走的快感。在語言上,特別工于各句(末句例外)第五字的錘煉。首句的「傷」,為全詩點染一種悲愴氣氛,而且突如其來,造成強烈的懸念。次句的「此」,兼有此時、此地、此人、此行等多重含義,也包含著只能如此而已的感慨。三句的「來」,烘托錦江春色逐人、氣勢浩大,令人有蕩胸撲面的感受。四句的「變」,浮云如白云變蒼狗,世事如滄海變桑田,一字雙關,引人作聯翩無窮的想象。五句的「終」,是終于,是始終,也是終久;有慶幸,有祝愿,也有信心,從而使六句的「莫」字充滿令寇盜聞而卻步的威力。七句的「還」,是不當如此而居然如此的語氣,表示對古今誤國昏君的極大輕蔑。只有末句,煉字的重點放在第三字上,「聊」是不甘如此卻只能如此的意思,抒寫詩人無可奈何的傷感,與第二句的「此」字遙相呼應。
更值得注意的,是首句的「近」字和末句的「暮」字,這兩個字在詩的構思方面起著突出的作用。全詩寫登樓觀感,俯仰瞻眺,山川古跡,都是從空間著眼;「日暮」,點明詩人徜徉時間已久。這樣就兼顧了空間和時間,增強了意境的立體感。單就空間而論,無論西北的錦江、玉壘,或者城南的后主祠廟,都是遠處的景物;開端的「花近高樓」卻近在咫尺之間。遠景近景互相配合,便使詩的境界闊大雄渾而無豁落空洞的遺憾。
歷代詩家對于此詩評價極高。清人浦起龍評謂:「聲宏勢闊,自然杰作。」(《讀杜心解》卷四)沈德潛更為推崇說:「氣象雄偉,籠蓋宇宙,此杜詩之最上者。」(《唐詩別裁》卷十三)
(趙慶培)
經典古詩詞及作者
- 別性空禪師(唐·貫休)
- 別怨·寒雁(清末近現代初·潘飛聲)
- 別怨 霜寒(宋·趙長卿)
- 別怨(唐·祖詠)
- 別怨(清末近現代初·汪東)
- 別恨篇為方子公賦(明·袁宏道)
- 別恨(清·孫原湘)
- 別息道士二十弟(宋·晁沖之)
- 別情二首(明·鄭學醇)
- 別情用東坡韻打油(當代·吳金水)
- 別情(明·黎景義)
- 別驚(清·孫原湘)
- 別惟寅入燕四絕(明·胡應麟)
- 別惠上人(元·宋無)
- 別惠山贈璋山主(宋·蕭淵)
- 別惠山(明·鄧云霄)
- 別意寄友人(明·王稱)
- 別意 柳梢青(明·徐熥)
- 別意送凌臥巖還鄉次韻(明·朱誠泳)
- 別意集義山句(當代·石任之)
- 別意(當代·伯昏子)
- 別意(當代·盧青山)
- 別意(當代·陳永正)
- 別意(明·何吾騶)
- 別意(明·陳子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