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頌一百一十七首（宋·釋紹曇）

池開古鏡奩，山聳青螺髻。
急著眼來看，不得作境會。
覿體全彰解脫門，一踏牢關百雜碎①。

你面黃，我面黑。
是馬是驢，各隨業力。
驀劄相牽入草窠，鼻頭香臭不爭多①。

十二瑞峰前，一火白拈賊。
佛面夜叉心，是何等相識。
燒香供養，使自知非，剪月初無陷虎機①。

瘦藤枝，烏律卒。
入草尋人，揣空出骨。
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貶向無生國①。

入微塵，含法界。
頂機，看腳下。
須彌燈王，冰消瓦解①。

杓柄短長，鍋兒大小，家丑無端花擘了。
狼籍不小，慚惶不少。
藏主師兄，平跋則個①。

逼人上樹拔卻梯，推人入井覆卻桶。
江湖用此惡心腸，誰云契義金蘭重。
怪語顛言，開眼說夢①。

蛇頭揩癢，虎口拔牙。
拚得性命，始是作家①。

國有世臣，伊周是則。
神政冰清，忠謨鯁直。
存方寸地子孫耕，黍稷非馨深種德。
美則美矣，這爭如何。
巨辟十三華藏界，藏身無跡海騰波（為郡王）。

萬疊青山，一溪寒水。
花禁冷葉紅，草滴虛嵐翠，無位真人祇者是。
不離當處當湛然，左右逢原無二體。
覷之瞎雙眸，即之云萬里。
祇如堅持漢節，賤賣生姜，妙悟水因，重光佛日①。

再世唐堯，更生虞舜。
統御金輪，永膺天命。
林泉何以報生成，一縷檀煙萬佛名①。

凈飯王宮積惡多，從天降謫個妖魔。
指天指地胡揮揎，無柰通身穢污何。
瑞巖無柄杓，惡水劈頭澆，特石須頑也合消①。

跛腳阿師，弄蹄驢子。
一字關徒費分疏，栗棘蓬恣情吞吐。
凌滅祖師禪，函蓋乾坤句。
孤危不立自孤危，萬仞雪崖豐骨露。
十二峰前，斫額望汝。
洞山佛無光，無你捫摸處，無你棲泊處①。

苦澀菖蒲茶，膠粘青蒻粽。
嗅著鼻頭辛，咬得牙關腫。
佛病祖病蠲除，妖星怪星驚悚。
善才采藥，飏在壁根。
天師書符，抗藏衣籠。
和盤掇出宴佳賓，山鳥山花欣然①。
錦繡鋪陳，笙簧品弄。
啰啰招，啰啰送，莫怪空疏，伏惟珍重②。

半晴半雨，釀成梅溽。
無位真人，口生白醭。
玄談發淵默之雷，妙應答傳聲之谷。
花簇簇，錦簇簇，聽不足，玩不足。
啞，六六依前三十六。

一二三四五六七，數目分明誰委悉。
李淳風與袁天綱，推盡先天算不出。
算得出，昨日五月盡，今朝六月一。

諸莊收斂，幾樣心腸。
憂風憂雨，憂旱憂荒。
刈禾鐮雖云快利，要用處不犯鋒铓。
策勛汗血，別甑炊香。
飯里有沙如咬著，方知禾熟不臨場（請監收）。

天地不仁，人心招感。
田稼如云，一風消散。
農家血淚流，肝腸斷。
惟有林間衲子，有亦不知，無亦不管。
圓蒲擁雪衾，綴缽盛香飯。
放憨一飽萬緣空，冷笑傍人忙似鉆。
灼然如是，萬兩黃金也合消，其或未然，切莫怪閻家打算。

善護菩提樹有年，金枝玉葉蔭兒孫。
大功難紀人間世，千佛名書補處尊①。

衲僧家，無本據。
暑退涼生，任情去住。
折拄杖，挑撥紅塵堆里人，破草鞋，踏斷枯木巖前路。
無佛處，急赴過，有佛處，不得住。
捏聚大千無寸土，業風吹上十二峰。
來，徐徐向伊道，提鞋去（八月旦）。

截流機，分涇渭。
清濁淺深，窮源倒底。
三腳驢子弄蹄行，踏過何曾沾著水。
芝峰家丑外揚，也是碓坊洿米。
低聲低聲，墻壁有耳。
座滿江南客，何須唱鷓鴣①。

寒空書雁，破壁吟螀。
井梧翻葉，巖桂飄香。
無位真人，橫拖倒拽，無地埋藏。
舉世生盲人不識，分拿摸象恣猖狂。
徒勞香至子，歷魏與游梁。
啞，鵲石何曾解放光（九月一）。

劄得腳跟牢，不怕風濤險。
大田多稼如云，只要及時收斂。
歸來香積國經行，喜見飛檐翔唇吻。
議賞元勛，高低有分①。

鳳宿龍巢，宸車苔輾。
前不搆村，后不迭店。
疑殺天下人，自疑猶未免。
瞥轉一機，星馳電捲。
飛來峰刮地風寒，冷泉水滔天浪袞。
死句翻成活句傳，大冶精金經百鍊。
啞，退耕師兄，能事云周，一死何憾（退耕遺書至）。

拄杖子，黑粼皴。
韜藏頭角，枯槁身心。
剛被業風飄鼓，忙忙入草尋人。
奔馳鳥道，簸弄驢唇。
湖海聽聞齊掩耳，只宜藏拙古巖陰（月半）。

萬疊青山，一溪流水。
幽鳥綿蠻，煙蘿鎖翠。
瑞巖活計無多，徒掛傍人唇齒。
徹骨貧窮，熏天富貴。
一陣西風丹桂香。
二三子，吾無隱乎爾。

滄溟深，未必深。
須彌險，未必險。
衲僧家險崖機不可挨，深密心不可察。
拄杖子忍俊不禁，試與探測看。
深無半寸，平如鏡面。
浩大雷聲，全無雨點。
只好深云龜六藏，佛眼迷蹤尋不見。
尋得見，瑞巖點一杯茶，徐徐向伊道，日暮窮途，家鄉尚遠。

沒弦琴，有遺音。
調高流水，聲振緇林。
碧眼黃頭爭品弄，無端花擘祖師心。
瑞巖素非妙手，效顰彈一曲看。
叮當叮當，絕聽子期迷節奏，和云高掛古松陰。

荊棘林，大火聚。
峭壁深坑，無棲泊處。
直饒伊瞥轉一機，轉得身，通得步。
瑞巖未敢輕相許，何故鳳棲不在梧桐樹。

書載五云，繡添一線。
剝盡群陰，天心復見。
惟有龜毛拂，今古無遷變。
松根石上笑談空，切忌隨他語脈轉。

大智洞明，十方虛徹。
玄樞妙轉，千圣迷蹤。
直饒透箐眼明，截流機峻。
須知更有向上一路在，這里見得徹去，方知東山五祖老凍膿（禮都寺水陸）。

太阿久瘞豐城劍，才遇張華便發光。
積世冤讎都掃卻，蟄龍銀匣襲珍藏。

扭碎東山鼻孔，牽斷佛眼耳輪。
一等施呈毒手，腕頭力重千鈞。
飫饕法味，飽聽圓音。
漢室威儀重復見，紫芝香散碧巖春①。

忠清千古燦奎文，蓋世功名富貴生。
旌佩擁云何處去，毗盧樓閣款經行①。

簸弄乾坤，靈蛇在掌。
露刃含霜，阿誰近傍。
殲厥渠魁未得時，蟄龍護匣牢收抗。
還他道地，劍州與太阿無兩樣。
攜來剪月亭前，共聚五湖禪流，拭目縱觀，連聲稱賞①。

半夜逾城，六年棲雪。
餓得腸枯，凍得骨折。
那更見明星，兩眼添重屑。
后代兒孫苦證羊，一年一度爭饒舌。
正法眼藏，宜乎向這瞎驢邊滅（佛成道）。

正月一，是新年。
家家慶賀，處處喧闐。
惟有拄杖子，不隨時變。
松根穩坐，石上安眠。
驀地放憨歌一曲，啰啰哩啰啰哩啰。
木人聽不足，瘦立綠蘿煙（元正）。

一點心燈，寒光燦爛。
今古長明，幾人著眼。
諸方老凍膿，燒畬種粟，三呼三應，妙悟水因，眉間掛劍。
雖然列焰分輝，當暗中有明，當明中有暗。
而今拈出普請看，出格元宵，何妨賞玩①。

獨坐大雄峰，臨機多弄險。
遭虎口殺活不分，脫狐身真假難辨。
那堪創立清規，平地深深坑塹。
結成不共戴天讎，燒炷楓香解釋休①。

人從雪峰來，接得乳峰信。
報道古澗寒泉，涌出千丈飛雪。
推倒妙高臺，掀翻烏石嶺。
松山土主冷地翻身，隱潭龍王夢中驚醒。
郎忙抖擻精神，念一道離怖畏真言，南無三滿多，沒馱喃，唵部齡，唵齒齡。
吽吽，急急如律令。
三世諸佛立地聽，梵語華言難改正①。

家在蓬萊，霓裾粲霞。
步虛聲有節，觀徼念無差。
護劍蒼虬鳴寶匣，聽琴瘦鶴倚庭花。
丹成九轉，符掃群邪。
不負東林蓮社約，乘軺來訪竺仙家。
虎溪分未得，款吃趙州茶①。

祖父田園，積年荒廢。
農不務耕，漁專討利。
徹底掀翻自有人，去盡殘蘆并敗葦。
雁過長空，影沉寒水，字字聲聲說大義①。

九十日春今欲過，人生能見幾韶光。
秦源方被桃花誤，隋岸還看柳絮狂。
拄杖子，知不遷義，緘封不密，滿口嚼冰霜。
千言萬語無人會，又逐流鶯過短墻。

長須翁，久不見。
壁角深藏，心灰百煉。
將期休影息陰，豈謂明明弄險。
點出夜叉心，擘開菩薩面。
丑惡既乖張，佛手難遮掩。
贏得春山哭杜鵑，鮮血染花枝，聲聲怨（四月一）。

秋旸肆酷，秋暑炎蒸。
不容鵝護雪，難保蠟人冰。
一夏噇眠虛過了，秋風拈弄刈禾鐮。
有權有用，無黨無偏。
幾個祖師頭割了，立教兇歲變豐年①。

秋陽肆酷，劃地奔雷。
洗滌袢襟，喜而不寐。
懿德山王贈之以偈：大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
攧崖泉漱玉，嘗稻雪翻匙。
咿嗚咿，誰知艱棘際，復見太平時。
拄杖子，暗中聞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暑退涼生前路活，化龍一躍出天池，贏得龐公笑展眉①。

僧缽一粒飯，農家一滴血。
戰爭收拾歸，知費幾牙頰。
明璣杵白，別甑炊香。
伴客地爐燒榾柮，無賓主話商量。
切忌增金以黃①。

雨后溪聲寒弄玉，風前木葉碎飄金。
見聞互用非聲色，花劈威音古佛心。
見成家樂，管宴佳賓。
莫謂瑞巖岑寂甚，一回拈出一回新①。

打破劍門關，未死先辭世。
書偈自涂糊，白把驪珠碎。
口款細供通，自首原其罪。
木人歌舞石人悲。
聲遏行云，雁序分，影落千峰外①。

兜率天宮初說夢，修多羅藏又談空。
一人人飽純陀味，不與尋常至節同。
娟娟蘿月，瑟瑟松風。
四壁生涯貧徹骨，敵君王富樂無窮①。

萬①金包裹爛泥團，不惜當場撮弄看。
敗闕遭人窺覷了，末梢依舊被渠瞞②。

一點心燈，靈明炳煥。
去古來今，清光無間。
不同萬斛金蓮，惑亂癡人賞玩。
今朝上元節，拈出普請看。
擬議尋思，空華翳眼（元宵）。

廝撲場中作斷交，拳來趯去不相饒。
誰知用盡平生力，卻傍被人奪錦標①。

上林春色正繁華，公子聯鑣去賞花。
貪弄玉杯泥樣醉，笙歌叢里簇歸家①。

遠望蓬萊去學仙，途中忽遇李先生。
還丹一粒吞還吐，回首空山獨自行①。

大悲正眼露堂堂，百步當搖閃電光。
被掣風顛醫瞎子，暗中拖拽下禪床①。

嶺上云磨松偃蹇，巖前瀑漱石琮琤。
瞿曇面目全彰露，誰道今朝始誕生。
跛云門棒，休放拍盲。
一杓香湯三拜著，聽渠千古惡名行①。

一春連雨，民心憂懼。
妻子號饑，米無糴處。
珍重活衲僧福德聚，衲被蒙頭無思無慮。
九旬禁足，鈍鳥棲蘆。
三月安居，蟄蟲壞戶。
翻轉鐵面皮，嫌佛不肯做（結夏）。

前宵剪月亭邊，曲奏高山流水。
雖云獅子筋弦，品弄必資妙指，不落宮商人聳耳。
嘉州大像增百倍精神，荊溪老龍添十分活意。
正音將謂絕無聞，誰料鄭聲亂雅中，有此清彈爾。
慚愧慚愧（謝首座藏主）。

雷轟薦福碑，天秘無文印。
字義既難明，心傳誰得正。
東湖瀉恨浪滔天，驚瑞巖殘夢醒。
猛拍闌干，叫天不應。
哭不成兮笑不成，野花淚濕千峰影①。

三月休征，修文偃武。
治格太平，生靈鼓舞。
無端塞馬嘶風，又欲揚塵簸土。
密運機籌，肅行師旅。
塞北安南一戰收，生死冤魔都掃去。
重賞元勛，凱歌聲撼芝峰路（九月旦）。

九月授衣天，芝峰無可授。
破衲擁寒云，對客慵開口①。

成癖襟懷為愛山，不逢佳處不開顏。
錦屏劍閣重相見，疑在岷峨翠靄間①。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①。
梵語華言譯不成，玉幾重新添注解。
字義炳然，無人領解。
賴有同風知，點頭道奇怪。
彷彷佛佛，一似東山瓦鼓歌。
腔調宛同，聲無高下。
彭八剌拶，未在未在②。

書云開管宴，法輪食輪轉。
覷之雙眼盲，味之唾三咽。
云門胡餅，謾自誇張，楊岐栗蓬，急須收卷。
露柱燈籠，春風滿面（謝秉拂造齋）。

道德五千言，深明玄妙句。
云門一字關，截斷橫陳路。
十二峰前，危分險布。
喚醒惺惺石上瞌睡主人公，握手評論，掀眉笑語。
驚放寒梅一兩花，漏泄先春，奔馳驛使。
啞，尋香逐臭人無數①。

向上機，頂門眼。
察秋毫處暗昏昏，透險崖中平坦坦。
三世諸佛，正視無門，白牯貍奴，活埋何限①。

親隨彌勒下長汀，一字王書奉化名。
輔國功成歸內院，子孫恩被錦衣榮①。

無辨古今眼，有辨古今舌。
說得十分真，何如見得徹。
見得徹，耿耿心燈奪夜寒。
年年宴賞元宵節①。

茅舍春深，韶華可人。
山花裛翠，煙草如茵。
況有尋幽客至，錦囊探句，藜杖挑琴。
握手松根同一笑，高風曾不護東林（謝道士至）。

廣漢馬駒子，十方羅漢僧。
不吃金雞粟，專銜血戰冤。
古龍淵吸乾到底，清涼樹靠倒無根。
五處移場弄巇險，化機曾不涉春緣。
休征藏密，地陷天崩。
棠棣花殘雁沉影，椎胸未免哭蒼天①。

三月青春彈指過，九旬朱夏又從頭。
茶抽雀舌郎忙摘，麥弄蝦須逐旋收。
熾然說法，聲撼林丘①。

結夏已半月了也，水牯牛作么生。
愛從荒草去，不向坦途行。
鬧中牽索，靜處加鞭。
月白風清眠露地，聲聲牧笛響煙村①。

小供天中節，家貧樂有馀。
蒻包粳米粽，茶點石菖蒲。
不用童尋藥，何須鬼畫符。
千妖俱掃跡。
長夏得安居。
衲僧門下，天地懸殊（端午）。

放下著，莫妄想。
無孔鐵錘，半斤八兩。
面門拋擲，土曠人稀。
無業趙州元不會，鳳林徒自說吒之。

六月苦炎熱，蠟人何似生。
火云烹得解，解后卻完全。
堪笑云門老，杲掣風顛，通身臭汗。
微涼生殿閣，打失鬼精魂。
要會諸佛出身處，驢年驢年（六月旦）。

雨足龍閑，年豐民樂。
袖出刈禾鐮，大地全收卻。
歸來十二峰前，別甑炊香，明璣滿缽。
喂飽活衲僧，曲肱酣睡著。
佛法身心爛似泥，啞，醫無藥（請監收）。

十二峰前傀儡棚，盡由行主線抽牽。
編排科段無新舊，歌舞秋風樂管筵①。

人從福州來，接得江西信。
報道雪峰木毬，輥入育王鰻井。
怒浪翻空，魚龍乞命。
秋風吹落惺惺石上，驚觸主人翁酣睡醒。
掀眉一笑千峰靜①。

八月十五中秋節，人皆競賞天邊月。
心月孤圓自不知，不涉圓虧光影滅。
馬師父子錯商量，拂袖便行猶未徹。
諸人還見心月么，急著眼看，重重金屑（中秋）。

巖桂飄香，井梧凋葉。
活祖師機，重重漏泄。
見得分明眼似眉，道得完全舌如結。
諸人要知親切句么，蒲團三月冷如冰，今朝穩坐，靜聽渠分說（打板）。

九月九，重陽節。
不向東籬賞菊花，只點茱萸茶一啜。
苦澀難嘗舌如，更吞栗棘蓬肝腸裂。
且道陶淵明，還曾知此味么。
莫說莫說（重九）。

九月授衣天，山林無可授。
破衲擁殘云，癡坐蒲團透。
長慶棱捲簾悟道，病眼見空花。
香林遠紙襖大書，破袖爭出手。
鳧短鶴長，驢前馬后，不知笑破他人口。

繡閤新添一線長，金針斗巧制鴛鴦。
不知這個長多少，莫把龜毛亂較量。

要見心珠發耿光，只消一念破慳囊。
昆蟲草木承恩力，世世叢林建法幢①。

十方義聚，和氣如春。
非魔非佛，無主無賓。
食法二輪能妙轉，不虛剪月過書云。
聞韶不知味，門戶喜重新①。

當年不合棄金輪，忍凍吞饑度六春。
又被毛頭星換眼，至今苦屈未能伸。
瑞巖不孝，尚有慈心。
燒塊木頭修薄供，且圖溫飽過，切忌賺他人（佛成道）。

兆應豐年，單明一色。
玉作樓臺，銀連巷陌。
新晴人喜賀元正，不識春山頭并白①。

茶迎過客無新舊，秤定須彌有重輕。
活弄手頭雖得妙，何如聞爆桶箍聲①。

今朝二月十五，黃面瞿曇滅度。
諸方撾鼓聲冤，盡是閑言長語。
一點涅槃心，無人知落處。
山花淚滴如紅雨①。

久雨新晴，物情顯煥。
蝶弄海棠陰，鶯啼楊柳岸。
聲色純真，不得一半。
堪笑靈云活眼睛，卻被桃花換。
啞，瞎漢瞎漢。

楊岐栗棘蓬，趙州殿里底。
一句當機裂萬差，盡大地人扶不起①。

四十年同參，廿馀年相別。
不唱菩薩蠻，何暇說佛法。
驀劄相逢十二峰，我患生盲你患聾。
是圣是凡都莫問，且分苔石憩松風①。

客路奔馳歲月深，朝游東魯暮西秦。
子規苦勸人歸去，血濺巖花幾見春①。

示大家身，為帝王母。
與佛同生，福兼寰宇。
萬國歡悰慶誕彌，蟠桃何止宴瑤池①。

九曲河清產圣人，行堯舜道覺斯民。
萬邦翹仰垂衣化，鼓舞春風賀太平①。

九旬禁足，困魚止濼。
三月安居，鈍鳥棲蘆。
圓覺伽藍俱掃跡，釋迦彌勒是他奴①。

筀筍剪龍須，山茶烹雀舌。
款客話家私，各打鄉談說。
閩蜀同風，浙音迥別。
老倒芝峰耳重聽，子規聲訴三更月①。

傾倒投子油瓶，拗折龍孫頭角。
大爐鞴里烹煎，香透千巖萬壑。
殷勤奉供昔年高臥白云僧，與無舌人從頭咬嚼。
咬得著，鼓舞升平，唱村田樂①。

跨弄蹄驢，住疏壁院，千古遺風今再見。
吞吐何須栗棘蓬，煅煉已成丹九轉。
傾出瓶壺，寒光閃電，扶危妙在通權變①。

九旬禁足已嫌多，那更重加一月遙。
不解六根門互用，蠟人鐵做也應消①。

八月秋，何處熱。
塞雁來賓，井梧凋葉。
衲僧拄杖知時節，千里萬里一條鐵。

監本祖庭花，東西爭擢秀。
一等放清香，不分新與舊。
枝枝葉葉，陡頓精神，妝點芝園劫外春①。

秋菊鋪黃，茱萸裛翠。
彭澤淵明，清吟濁醉。
一年一度賞東籬，蹉過重陽總不知。
因甚如此，逐物意移①。

稏黃云，精神玉粒。
熟知稼穡人，著意勤收拾，已收拾，舂石墜腰，炊香滿室。
客來唱曲賀豐年，撫髀清歡，莫嫌貧極①。

楊岐驢弄蹄，天衣雁沉影。
兩個老無知，語不分邪正。
何似火爐頭話，無主無賓。
是非審定，不違法印。
我王庫內豈有是刀哉，古今多少人以橘皮為火，紛然錯認。
啞，死灰煨殺誰深省①。

航海而來，面壁而坐。
未明直指單傳，先被梁王勘破。
當門齒露風，只履歸何早。
熊耳峰前，累累荒草，至今惹得行人笑（達磨忌）。

昨宵送舊，今日迎新。
迎新送舊，費盡精神。
新舊兩頭忘記了，始知今日是元正。
不用借婆衫子拜，今年人是去年人①。

貧苦芝峰，賞元宵節。
宴樂佳賓，將何鋪設。
明挑海底燈，細剪亭前月。
打拍東山瓦鼓歌，掤八剌札，樂有馀，清不徹。
趣味森嚴，恰似趙州，曾到未到，吃杯杯茶，洞山生姜不改辣。
啞，不是知心向誰說①。

二月十五，瞿曇滅度。
山鳥悲春，山花泣雨。
盡大地人，有屈無伸處。
獨有瑞巖拄杖子，鐵作心腸渾不顧。
唱太平歌，歡聲滿路。
因甚如此，殲厥渠魁，澄清寰宇（涅槃）。

浴乎沂，舞雩歸。
道存目擊，樂以忘機。
嗟嘆奔馳途路客，拋家失業有誰知。
杜鵑啼出血，勸得幾人歸①。

薄福值荒年，日餐三頓粥。
兩眼掛青山，真味填枵腹。
貧有馀，樂不足。
誰管古人見延壽不見延壽，山前麥熟與未熟。
無事巖泉洗耳聽，幽禽巧奏陽春曲。
好大哥，快活快活。

五髻峰頭，怨憎會苦。
熱血相噴，重重染污。
個樣老妖魔，慚愧今朝死。
粗茶一甌，粗香一炷，供養阿儂。
愿百劫千生，驀劄相逢，好眼看承，好心攀顧。
切莫重行巇險路，背后恐遭人指注（佛鑒和尚忌）。

大地全荒總不憂，奪饑人食縛耕牛。
衲僧舉止合如是，百煉精金肯博鍮①。

撈摝群迷，示生五濁。
臭穢通身，如何洗卻。
百滾洋銅澆一杓，徹骨清涼，快活快活①。

六年償債芝峰寺，費盡衣盂用盡心。
今日杖藜行活路，笑看花木媚清陰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