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頌一百三十六首（宋·釋惟一）

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
佛殿對三門，燈籠掛露柱①。

浴郭橋畔，伏虎巖前。
雪消松杪，春到梅邊。
古佛眼睛突出，瞿曇面目昭然。
認著依前隔大千。

夜夜明星現，有眼誰不見。
此夜老瞿曇，卻被明星轉。
直至而今雙眼花，無瑕白玉自生瑕①。

和暖上元天氣，是處笙歌動地。
瑞巖無可設施，隨分放燈一二①。

今朝十五，明朝十六。
瓠苦瓜甜，松直棘曲。
辟支老漢，炎夏衣楮，嚴冬浴郭，謾自辛勤，徒勞檢束。
爭似而今禪和，三三兩兩，水邊林下，寒向火，熱乘涼，又誰管你地覆天翻，天翻地覆。
是玉也大奇，只恐不是玉。

露冷風清，山空月明。
天際歸鴻書梵字，夜深砧杵送秋聲。
眼覷不見，耳聽不聞。
與君傾盡此時心，莫認山河作眼睛。

伏虎巖前，螺江江上。
一去一來，無去來相。
今朝古辟支，昔日翁和尚①。

微雨潤枯荄，嚴風攪林木。
梅唇已破香，柳眼眠未足。
塵世競奔忙，光景相追逐。
林間無事人，好唱云門曲。
今朝臘月二十五，明朝臘月二十六。

今日上元令節，雨意連綿未歇。
過去燃燈如來，全體一時漏泄。
檐頭滴滴，分明歷歷。

建嶺云，建溪水。
縹緲無邊，淵深無底。
盡情收拾歸來，點滴無非珍貴。
拋向諸人面前，切忌自生擬議。
見之不取，思之千里（出鄉歸）。

禪禪，風生木杪，葉墜庭前。
唧唧寒蛩吟破壁，聲聲歸雁度遼天。
諸人若也會得，此去吳屯不遠。
若也不會，藍溪水透洋邊。
阿呵呵，笑倒武夷張大仙。

皎潔中秋月，清光處處同。
是人皆照破，無水不形容。
圓滿纖塵凈，婆娑桂影重。
古今爭賞玩，誰到廣寒宮。

舊日重陽，今日重陽，籬菊披金淺淺黃。
休訝去年蓬鬢，今歲半成霜。
喜得同人相訪，那邊風景，此間風景，且莫論量。
相與對花賒一醉，高歌大笑，手舞足蹈，聽教人道掣顛狂（九日道舊至）。

虎溪冰瑩長空月，鳳嶺松吟后夜風。
堪笑堪悲翁老子，儼然不改舊時容①。

可祖齊腰立雪，長慶坐破蒲團。
一人鐵壁覷要透，一人滄海瀝須乾。
鐵壁透，滄海乾，出禮三拜依位立，捲起簾來天下寬。
堪悲堪笑，何易何難。
信道梅花香撲鼻，須是徹骨一番寒。

羅綺叢中，笙歌社里。
燈明如來，放光現瑞①。

秋風捲地，秋水連天。
千山影瘦，萬木蕭然。
漁笛數聲江上月，樵歌一曲嶺頭煙。

楊岐三腳驢，虎丘睡虎子。
毛色既一同，蹄爪亦相似①。

無礙慧門，鐵壁鐵壁。
一擊擊開，不勞馀力。
幾人把手拽不入①。

橫一丈，豎一丈。
滿室風生，半窗月上。
山僧要坐便坐，要起便起，終不向這里無風起浪。
諸人若不散去，照顧劈脊拄杖（踞方丈）。

目視云霄，有一拳未敢分付。
日游鬧市，三十棒且待別時。
遇坎則止，乘流而行。
既無跡于去來，寧有心于動靜。
昨日恁么，逸翮獨翔，孤風（疑當作鳳）絕侶。
今日不恁么，玩江月，聽松風。
拈起閤皂山，濃蘸清江水。
平展金鳳洲，寫出祖師意。
貼向十字街頭，俾人人知道，一年十二月，臘月是年尾。
寶祐改元，又從頭起。
萬年萬年更萬年，清江依舊清無底。
道泰不傳天子令，時清休唱太平歌（升座祝圣罷）。

不如隨分納些些，何處青山不是家。
玉笛橫吹皇化里，風前清韻徹天涯①。

惠力大寶藏，日轉萬億匝。
一日萬億匝，千日千萬億。
愿以轉輪數，仰祝天子壽。
惟愿天子壽，復倍轉輪數。
繁開玉葉茂金枝，永與法輪無盡時①。

翠柳堤邊舞，黃鶯樹上鳴。
瞿曇真實相，歷歷在而今。
誰言入滅向雙林①。

這個老漢，殊無所解。
不惟屈屈曲曲，且是頑頑賴賴。
我昔沒興見之，直至而今叵耐。
燒炷香，禮三拜。
吃拳打拳，彼此莫怪（無準和尚忌）。

今朝結制，號令宜先。
三章約法，普示人天。
身不可妄動，亦不可塊然。
口不可妄開，亦不可默然。
意不可妄舉，亦不可罔然。
依如是行如是住，圓覺伽藍常現前（結制）。

獅子吼，無畏說，百獸聞之皆腦裂①。

晝也惺惺，夜也惺惺。
既不掉舉，亦不昏沉。
何須求白玉，只此是黃金。

夏熱乘涼，冬寒向火。
自古自今，總恁么過。
不知二祖立雪齊腰，畢竟圖個什么。
以吾之不可，學柳下惠之可①。

無禪不參，無道可學。
只責諸人如醉而醒，如夢而覺。
醉既醒，夢既覺。
雖然只是舊時人，卻與舊時相遼邈①。

德山拆殿，寶峰燒香。
二俱不惡，一種不臧。
瞿曇元自面皮黃①。

開門待知識，知識喜來過，兩兩不成雙，一一無回互。
共臥不共床，同行不同步。
昭然在目前，目前不可睹。
雖則不可睹，我獨知其故。
圣容菩薩來西天，盧仙夏人在東土①。

山前一片閑田地，無意求之卻宛然。
幾許風光都買盡，不曾費著一文錢①。

今朝解制，且作么生。
從前約束，一槩放行。
萬里秋天飛一鶚，東西南北任縱橫①。

昨從天上去，元不離地下。
今歸地下來，亦不離天上。
上下無間，來去無差。
天河秋一雁，砧杵夜千家①。

六年雪嶺竟無成，練得身形似鶴形。
盡謂見明星悟道，何曾悟道見明星。
入山何富，出山何貧，知心能幾人①。

春風料峭，春雨連綿。
桃花逐浪，新竹籠煙。
香嚴已往靈云去，一度春深一愴然。

這老凍儂，惺惺懵懂。
分明無一絲毫，剛道有三斤重。
只知恁么脫空相誑，不知其讎甚于戴天之不共①。

去從鬧市紅塵去，歸向白云深處歸。
因甚更無迎與送，去來寸步不曾移①。

細不可減，大無以加。
近在眼睫，遠過天涯。
是著即錯，擬之又差。
缺齒老胡會不得，空攜只履返流沙。

五五午時書，妖邪盡掃除。
一堂風悄悄，千古意如如。
蒲飲先春雪，粽餐明月珠。
舌頭如具眼，醉飽樂無馀①。

一月在天，影含眾水。
只如雙劍峰頭月，何似芙蓉溪上月。
芙蓉溪上月，何似泐潭潭底月。
若道同，東西各一涯，若道別，天無第二月①。

白云巖上月，太平松下影。
深夜秋風生，都成一片境①。

雨暗西山，云飛南浦。
老盧仙腰纏騎鶴，朝度黃茅八凸。
獨秀峰草木泉石為之鼓舞。
因甚如此，家貧愿鄰富①。

瞿曇未解這一著，雪嶺六年空卜度。
不知眼病見空花，認作明星一何錯。
自累猶可，更累兒孫。
珊瑚枕上兩行淚，半是思君半恨君①。

歲盡年窮，多少人腳忙手亂，惟有寶峰恬然不管。
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①。

我與黃面老漢，有千古不忘之恨，甚欲爛槌一頓。
今日因甚放過，老不以筋力為能①。

踞此室，坐此座。
佛來祖來，一一按過①。

諸人不是不將來，老僧不是不分付。
將來既是分明，分付亦非莽鹵。

雨注河傾，共談無義。
陳蒲鞋倒退三千，睡虎子讓一頭地。
有問如何若何，不能以手夾鼻①。

涅槃心，差別智。
明之既難，會之不易。
如千手異執千目異顧元同一身，似萬派爭流百川競注皆歸一水。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古佛心，即如今。
桂香滿院，葉墜疏林。
水沉寒雁影，露冷夜蛩吟。
明眼衲僧會不得，江北江南徒訪尋。

今日如是，明日如是。
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
百千萬億年，究竟只如是。
月落烏啼霜滿天，紛紛黃葉飄庭際。
善男子起，法性如是。

照而常寂，寂而常照。
滟滪云開，玲瓏月皎。
巍巍玉殿與瓊樓，已見翚飛拄杖頭①。

人間月半，天上月圓。
幸自一天明朗，何須萬斛金蓮。
諸人睡眼豁開見得分曉，不起于座即超于然燈之前。
其或未然，燈節元來是上元①。

風蕭蕭，雨蕭蕭。
山云漠漠，庭葉飄飄。
普天匝地，祖意活鱍鱍。
滿眼滿耳，心印何昭昭。
便與么去，衲僧門下，大故相遼。
行到水窮山盡處，可中別有路通霄①。

佛來不顧，祖來不顧。
有三十棒，未敢分付。
個中無肯路①。

一著高一著，一步闊一步，墮在平常。
一著亞一著，一步卻一步，失在巇崄。
二俱不涉，七達八通。
龍袖拂開全體現，象王行處絕狐蹤（法座）。

經誦三千部，曹溪一句忘。
塵塵皆寶所，處處是家鄉。
云凈天如洗，潭清月愈光。
須知遠煙浪，別有好商量①。

直下是，直下是。
這邊那邊，滿眼滿耳。
綿綿兮長存，湛湛兮不痕，擬議依前隔海門。

雨滴空階，溪流新漲。
風起天末，葉墜疏林。
喚作物卻非物，喚作心不是心。
缺齒老胡會不得，九年面壁空沉吟。

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
香飯普熏，遍十方窮三際。
我此一眾，總是諸方羅籠不住底①。

名不得，狀不得。
取不得，舍不得。
不可得，只么得。
趙州東壁掛葫蘆，觀音院里有彌勒。

百丈開田說大義，究竟寧免費腳手。
松溪修田無可說，擊鼓升堂但良久。
知事頭首俱歡顏，見者聞者皆失笑。
好篇大義，一字不少①。

諸佛不出世，亦無有涅槃。
年年二月半，枉自銜悲酸。
此意只今誰共委，令人拍碎玉欄干①。

此事沒誵訛，人人不柰何。
柰何不得處，合眼跳黃河。
跳得后如何，元來佛法苦無多。

今朝結制，制如何結。
內不放出，外不放入。
壁立千仞，千仞壁立①。

宗通說通，抹過西東。
無兩舌頭，有雙箭鋒。
因甚如此，閩蜀同風①。

德山推倒，云門打殺。
黃檗燒香，殷人以柏①。

這里如大火聚，近之則燎卻面門。
直饒佛祖到來，未免退身有分①。

春雪乍晴，春光愈好。
不必遠討幽探，不用談空說有。
村村自花柳。

心不是佛，智不是道。
拋卻深村，又入荒草。
只如以一重去一重，不知轉交涉轉料掉。

一明一切明，一了一切了。
道無不是無，道有元非有。
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

含笑吟吟，懷毒深深。
左搓芒繩生縛鬼子，倒拈蝎尾殃害平人。
我雖蹉腳跨他門，幸不遭他毒氣熏。
如何見得，只此為憑①。

摩耶昔產一塊鐵，無可名之名悉達。
擬鑄金軀鑄不成，無端鑄成一大錯。
錯錯，至今累我東土人，年年轉洗轉埃塵①。

一結一切結，一解一切解。
結解兩忘，通身瀟灑。
絕瀟灑，脫羅籠。
巨魚縱大壑，一雁入高空①。

意句俱到，不入深村入荒草。
意句不到，珊瑚樹林日杲杲。
只如一言道盡，意況不及時如何。
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①。

三玄三要，五位君臣。
說偏說正，分主分賓。
未免重添眼里塵。
盡情劃斷，空闊無垠。
孤鴻杳杳知何處，門外蕭蕭落葉頻。

雅愛中秋月，多情似故人。
在天何皎皎，照我更頻頻。
圓影隨流水，清光絕點塵。
孤高攀不及，覿面最相親①。

九秋強半，不寒不暖。
風細細雨霏霏，水冷冷云淡淡。
一棹煙波，蘆花兩岸。

六年雪嶺幾番雪，不是今番徹骨寒。
半夜三更禁不得，無端北斗面南看。
瞿曇瞿曇，開得眼來天大曉，不知紅日已三竿①。

琢雪雕冰，攢花簇錦。
鄰義昭昭，友義烱烱。
扶人上樹，推人下井。
劫石可消，此恨難殞①。

六月中夏，諸方放假。
大仰不然，繩頭緊把。
常住綱無一有不能掛懷，只憂兄弟不會狗子無佛性話。
常啼菩薩賣心肝，風前狼籍誰人買①。

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
眼里耳里，鼻里口里，頻頻出入，出入頻頻。
能言能喚，能屈能伸。
能好能惡，能喜能嗔。
諸人若也未曾證據，便請證據，集云今日為汝保任。

寶劍出匣，精金躍冶。
色澤星輝，光芒斗射。
投之重津而光愈發越，加之烈火而色無少假。
行為人間報不平，定應索起遼天價①。

雁入高空，蛩吟古砌。
劇談不二門，單明第一義。
瞎卻眼，塞卻耳。
聽得分明見得親，不必龍華親授記。

談玄談妙，將油洗皂。
行棒行喝，剜肉成瘡。
諸方多是誇張作說，集云只據見定商量。
年年九日是重陽①。

今朝臘月二十五，明朝臘月二十六。
風前唱起仰山歌，人皆道是云門曲。

元正啟祚，萬物咸新。
覓一毫舊相，了不可得，千年桃核里，元是舊時仁。
覓一毫新相，了不可得，新舊之相既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
道泰時清萬國寧，咸淳二年正月一（歲旦）。

飛雪亭前，宜春臺上。
物有萬殊，春無兩樣。
住不顧去底，猶欠劈面拳。
去不顧住底，好與攔腮掌。
直饒去住兩忘，如龍似象。
未免卸下衲衣，連揮痛棒。
棒折也不放，是罰是賞。
為人須為徹，殺人須見血①。

仰山上元令節，笙歌且靠一壁。
雪晴山色挼藍，凍解溪流瀨石。
滿眼看不盡，滿耳聽不徹。
諸人若向這里知歸，不須更授然燈記別。

佛滅二千有馀載，五逆兒孫渾不采。
一夜雷轟雨霶霈，諸天亦為之叵耐①。

八月秋，何處熱。
稻花吹香，疏林減葉。
三點五點不時雨，一聲兩聲何處笛。
若向這里，聞無有聞，證入圓通，斯為第一。

吾心似秋月，秋月似吾心。
雙照纖塵凈，俱清萬籟沉。
十分明又白，一樣古猶今。
不是寒山子，何人解此吟①。

九月授衣，無衣可受。
衲僧門下，別有要妙。
新糊紙被烘來暖，一覺和衣到五更。
聞得上方鐘鼓動，又添一日在浮生。

秋雨乍晴，秋天如洗。
九日菊花新，千林黃葉墜。
人人只知驟步登高，往往蹉過自家穩密田地。
切忌，切忌①。

萬法本無，一心何有。
絕慮忘緣，默默自守。
儻能朝于斯夕于斯，自然虛而靈空而妙。
正當恁么時，我手何似佛手。

集云不會禪，不會道。
橫畫不識，豎畫不曉。
日里三餐，夜后一覺。
年來老且病，轉見不唧。
裙子褊衫個也無，袈裟形相些些有。

四葉紅蓮，一音宣演。
其語巧妙，其義深遠。
前印威音，一點不差，后證彌勒，不差一點。
離四句，絕百非，即不無。
只如一人恁么，一人不恁么，一人恁么中不恁么，一人不恁么中卻恁么，又且如何。
造作不同，一般米面①。

衲僧家，無本據。
鑒在機先，妙在轉處。
問漚堂上半座平分，集云峰前孤風絕侶。
看看九萬摶扶搖，垂天之翅摩云霄①。

初二出城，歸來初五。
十字街頭撞見張三，元是山前舊時李四。
面目如前，語言如故。
再三道佛法澆漓，眾生難度。
不必按牛頭吃草，不用將針合成斧。
甜瓜徹蒂甜，苦瓠連根苦（入城歸）。

二月初五，群花競吐。
或逞夭紅，或誇雅素。
月下精神，風前態度，明明祖意無回互。
堪悲堪笑老靈云，錯認桃花作眼睛，至今猶自不惺惺。

薰風南來，涼生殿閣。
諸佛出身處，昭昭在心目。
當機覿面回避無門，只要諸人披襟領略。
其或未然，開眼也著，合眼也著。

一月復一月，此月又過五。
兩輪日月何奔忙，百年彈指如虛度。
物不遷，還知否。
不是佛，亦非祖。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

入理深談，語非語，默非默。
量材補職，武是武，文是文。
用舍臨時，剸裁在我。
只如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用，將一莖草作丈六金身用。
寰中天子敕，塞外將軍令①。

我心似秋月，道似又還別。
秋月有虧盈，吾心無損益。
人人只知登樓賞玩向天邊覓，殊不知自己衣單下有個光明藏子十分圓滿十分皎潔。
信得及，見得徹。
非惟一夕歡，千古可怡悅（中秋）。

不思善，不思惡。
孤迥迥，活鱍鱍。
不用追尋，不勞捉摸，只貴諸人知著落。
知著落，楊岐驢子三只腳。

楊岐栗棘蓬，吞著礙喉嚨。
東山鐵馂餡，渾崙苦磝磝。
諸人若要省力，不如參一個平實。
楚王渡江得萍實。
大如斗，赤如日，剖而食之甜如蜜①。

人人頭頂天，腳踏地，眼里放光，鼻孔出氣，與他諸佛諸祖無別無異。
因甚握節當胸，聽我謾你。
莫有不被謾□（原校：疑者）么，我且問你，雞寒上樹，鴨寒下水，畢竟是祖意是教意。

昔日不生，今日不滅。
出入飛鳶嶺，未曾有出入。
洞山不曾到，投子不相識。
若道嗣德山，未免自屈抑。
象骨巍巍摩碧空，寒泉皎皎浸明月①。

節屆中秋，涼飆四起。
萬里無云，一天如洗。
明皎皎月上孤峰，香拂拂桂飄庭際。
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①。

三十年前，無交涉處有交涉。
三十年后，有交涉處無交涉。
須無交涉，飲恨難忘，含悲含笑一爐香①。

綠水青山，紅塵鬧市。
一大藏教，滿眼滿耳。
這里有人揀辨得出，入則個個歸元，出則無無不是①。

辛未元正有則語，大地無人知落處。
屋角山禽破曉啼，為人一一從頭舉。
歲旦無風，甲子不雨①。

自夏及秋，頻頻出入。
送舊迎新，奔馳不歇。
十字街頭忽吃攧，起來拾得胡餅只。
今日不辭舉似諸人，團團圓圓，皎皎潔潔，十成脫似中秋月（中秋城歸）。

一年十二月，是臘月年尾。
臘月三十日，過了三之二。
雪峰晝里夜里，波波挈挈，手不釋杓，腳不離地，理會甚底。

衲僧行處，孤風凜然。
動無妄動，言無妄言。
如履薄郭，如臨深淵。
不須明祖意，只此是單傳。

馬師一喝大雄峰，直得三日雙耳聾。
今日松山聾更甚，半年不復聞鼓鐘。
依俙鈍鐵，彷佛頑銅。
只好投之火聚中，火馀烜赫地通紅。
幾多錯認，鳥啼月落，煜煜曉星明向東（退院）。

天門一合，十方無路。
似海之深，如山之固。
如何造入，步①。

函蓋乾坤句，隨波逐浪句，截斷眾流句，三句盡在此。
不多一字，不少一字。
眾眼難瞞，分明舉似①。

舊時日月，舊日山川。
東西不易，南北不遷。
水云雜沓，龍象駢闐，古佛家風尚儼然。
雨過千林開翠幄，月臨雙沼浸銀蟾①。

走盡四天下，只在一塵中。
不離一塵中，周遍四天下。
不是神通，亦非力假。
有人知得著落，許你入妙喜世界，是不動如來。
其或未然，一任鉆龜打瓦（訪諸山歸）。

休去歇去，玲瓏巖上落花雨。
消焉息焉，路入清關別有天。
塵不到，暑不到，行亦禪，坐亦禪，高蹈威音未朕前。
吃粥吃飯過，聽風聽雨眠。

鼓報四更，地搖六震。
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
虛空有盡，大道無窮。
窮則變，變則通。
信手拈將莖草插，瓊樓玉殿凌蒼穹（回祿后）。

仲春漸暖，是處花開。
夭桃烘日暈生臉，紅杏吟風笑滿腮。
是今彌勒，是古如來，一一分身不用猜。
有人一見便見，敢保老兄未徹。
即色即聲求不可，離聲離色覓猶乖。

去時元只空雙手，歸日依前雙手空。
底事兩肩擔不起，打開畐塞滿玲瓏。
姑蘇明月，苕霅清風①。

泯志灰心，參禪學道。
無煩惱中，自討煩惱。
何不向老胡未來已前，試著眼看，自己分上有何欠少。
天童恁么道，不入深村入荒草。
不許夜行，投明須到。

謂吾滅度，未免落斷見。
謂吾不滅度，未免落常見。
二見俱遣除，十方佛皆現①。

斗粟可舂，尺布可縫。
情深義重，山包海容。
載笑載言，喜而欲舞。
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①。

夏令更新，春歸奏勛。
秧田鋪翠，麥隴翻云。
日猶舒暖，風已來熏。
目擊道存如不委，更饒一喝主賓分。

秋風清，秋月白，秋水共長天一色。
不是心外境，亦非目前法。
可中一見便知歸，平步廣寒攀桂枝。

海山雨歇，水國云藏。
薰風南來，殿閣生涼。
佛出身處，昭然孔彰。
堪笑當年奚老子，無端好肉上剜瘡。

偏中正，正中偏。
正偏不及處，別是一壺天。
水澄澄，風細細，云澹澹，月娟娟。
金針兮纖纖，玉線兮綿綿。
以此續洞脈于既微，以此大丹霞之正傳。
作興太白，特游戲之馀焉。
今不在后，昔不在前。
光明藏中，初無間然，一杯粗茗一爐煙（宏智祖師忌）。

故人義重，訪我巖扉。
鳥啼花笑，云淡風微。
莫怪坐來頻勸酒，自從別后見君稀①。

去秋雙峨摧，今夏芝巖墜。
松江松慘然，花嶼花流涕。
惟有長空孤月圓，東西分照兩無偏①。

生本不有，死亦無空。
湖光晴瀲滟，山色雨濛瀧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