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頌一百六十首（宋·釋宗杲）

世出世間希有事，顯發須憑過量人。
只將補袞調羹手，撥轉如來正法輪①。

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難睹。
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

這個川藞直，自來好打鬨。
鬧處便入頭，惡靜而喜動。
前年今日始歸家，今日前年路不差。
一回飲水一回噎，一瓣栴檀一碗茶①。

水底泥牛嚼生鐵，憍梵缽提咬著舌。
海神怒把珊瑚鞭，須彌山王痛不徹。

沖開碧落松千尺，截斷紅塵水一溪。
不識本來真面目，將謂人題德嶠詩。

今朝八月十有五，顧兔天邊誰不睹。
若非東土小釋迦，放過長沙這老虎。

眼不自見，刀不自割。
吃飯濟饑，飲水定渴。
臨濟德山特地迷，枉費精神施棒喝。
除卻棒，拈卻喝，孟八郎漢，如何止遏。

文彩未彰，消息已露。
文彩既彰，難為蓋覆。

不用安排，切莫造作。
造作安排，無繩自縛。
不安排，不造作，善財彈指登樓閣。
秘魔放下手中叉，普化入市搖鈴鐸。

出隊半個月，眼不見鼻孔。
失卻祖師禪，拾得個骨董①。

正朝把筆，萬事皆吉。
應時納祜，慶無不宜。
若作世諦，流布平地。
吃交更在佛法，商量眉須墮落①。

買鐵得真金，求雨得瑞雪。
五峰玉琢成，千樹銀華結。
龍王降吉祥，普賢呈丑拙。
三世如來秘密門，今日一時都漏泄。

元宵佳節同歡樂，處處咸然無盡燈。
火光爍破勝熱面，夜神忽患冷頭疼。

轉山河大地歸自己則易，轉自己歸山河大地則難。
有人道得不難不易句，卻來徑山手里請捧吃①。

二月仲春，久雨不晴。
云門一劄，德非有鄰。

眼空宇宙渾無物，大坐當軒孰敢窺。
選佛追官俱已了，同途把手不同歸①。

一不成只，兩不在雙。
劍號巨闕，珠稱夜光。

今朝又是四月一，那事全然沒消息。
衲僧皮草久不乾，且喜日頭東畔出。

今朝正是四月八，凈飯王宮生悉達。
吐水九龍天外來，捧足七蓮從地發。
點胸點肋獨稱尊，大口開張自矜伐。
都盧往世七旬馀，四十九年恣忉怛。
賴有云門老跛師，一棒當時要打殺。
人人盡道報佛恩，將此深心奉塵剎（浴佛）。

徑山無寸土莊田，今夏隨宜結眾緣。
慵論道，懶談禪，拄杖挑來個個圓。
不用息心除妄想。
大家吃飯了瞳眠①。

稽首能度諸世間，無量殊勝福德聚。
金輪統御四天下，普施群生安隱樂①。

顛倒想生生死續，顛倒想滅生死絕。
生死絕處涅槃空，涅槃空處眼中屑。

德山棒，臨濟喝，今日為君重拈掇。
天何高，地何闊，休向糞掃堆上更添搕掩。
換卻骨，洗卻腸，徑山退身三步，許爾諸人商量。
紅粉易成端正女，無錢難作好兒郎。

月生一，鐵輪天子寰中敕。
月生二，豐干騎虎入鬧市。
月生三，蟭螟眼里巨鰲翻。

三轉法輪于大千，其輪本來常清凈。
天人得道此為證，三寶于是現世間。

超然居士設粥，供養一堂龍象。
吃了掛起缽盂，好個西來榜樣。

去年人看中秋月，今年人看中秋月。
今年人是去年人，去年月是今年月。

今朝九月初五，天色半晴半雨。
衲僧鼻孔眼睛，切忌和泥合土。
惺惺直是惺惺，靈利不妨靈利。
等閑問著十人，五雙不知落處。

臘月十五天降雪，為瑞為祥無空闕。
文殊露出廣長舌，普賢大士得一橛。

今朝臘月二十五，諸方盡唱云門曲。
徑山隨例和一聲，莫言楚石不當玉。

正月十四十五，雙徑椎鑼打鼓。
要識祖意西來，看取村歌社舞。

才方改歲賀新年，今朝又是二月一。
入所證處沒商量，摩訶般若波羅蜜。

毗藍園里不曾生，雙林樹下何曾滅。
不生不滅見瞿曇，眼中又是重添屑①。

身口意清凈，是名佛出世。
身口意不凈，是名佛滅度。

四月二十五，久晴忽爾雨。
竺士大仙心，東西密相付。
這個猶是時節因緣，未是衲僧門下消息。
北山老大蟲，咬殺南山虎。

何似生，莫妄想。
直饒透出古今，也是猢猻伎倆。

生是死之生，死是生之死。
兩路坦然平，無彼復無此。
既無生死，又無彼此。
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

如天普蓋，似地普擎。
一念相應，一時清凈①。

法是常法，道是常道。
拶破面門，點即不到。

四月十五這公案，七月十五方結絕。
即今這里許多人，人人有理難分雪①。

拆去東籬，補起西壁。
徑山門下，全無準的。
有店的，誰委悉。
僧堂覷破香積廚，鴟吻咬殺佛殿脊。

秋江清淺時，白露和煙島。
良哉觀世音，全身入荒草。

處處真，處處真，塵塵盡是本來人。
真實說時聲不現，正體堂堂沒卻身。

三個與四個，七個與八個。
數目甚分明，無人數得過。
既是數目分明，為甚么無人數得過。
道士著白襕，且非真措大①。

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
要會個中意，日午打三更。

新歲擊新鼓，普施新法雨。
萬物盡從新，一一就規矩。
普賢大士欣歡，乘時打開門戶。
放出白象王，遍地無尋處。
唯有這個，不屬故新。
等閑開口，吞卻法身。
千年桃核里，元是舊時仁①。

今朝正月半，有則舊公案。
點起數碗燈，打鼓普請看。

投子下繩床，今朝為舉揚。
驢前馬后漢，切忌亂承當①。

無邊剎境，自他不隔于毫端。
十世古今，始終不離于當念。
丈夫自有沖天志，休向如來行處行。

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
趯翻大海水，拳倒須彌盧。
生擒虎兕，活捉獰龍，猶未是衲僧本分事①。

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
百華開爛熳，覷見沒可睹。

大家潑一杓惡水，洗滌如來凈邊垢。
垢盡眾生煩惱除，狐貍便作師子吼①。

法身報身化身，咄哉魍魎妖精。
三眼國中逢著，笑殺無位真人①。

棒打石人頭，曝曝論實事。
不用作禪會，不用作道會。

二尊宿，一人粗似丘山，一人細如米末。
雖然粗細不同，稱來輕重恰好。
徑山今日內實告報，汝等諸人切忌鉆龜打瓦①。

山前一片閑田地，元來記得在。
叉手叮嚀問祖翁，只為契券不分明。
幾度賣來還自買，難為牙保人，為憐松竹引清風①。

即念離念，覺與非覺。
有心無心，若善若惡。
攪成一塊，將錯就錯①。

摩竭提國猶在半途，少室峰前全無巴鼻。
談玄說妙好肉剜瘡，舉古明今拋沙撒土。

南泉無過，口能招禍。
趙州禮拜，草賊大敗。
徑山不管，結案據款。
文殊普賢，且過一邊①。

百二十日夏，日日無空缺。
露柱逞神通，燈籠呈丑拙。
徹不徹，卻來棒頭為汝決。

國清才子貴，家富小兒嬌。
大家出只手，彼此不相饒①。

鎮州蘿卜從來大，青州布衫斤兩明。
衲子聚頭求的旨，卻似蚊虻咬鐵釘①。

今朝四月初一，衲僧放楖栗。
雖然不許默照，須要人人面壁。

芭蕉無耳聞雷開，葵華無眼隨日轉。
釋迦老子亦無生，每歲今朝浴一遍①。

文殊三處安居，志公不是閑和尚。
迦葉欲行正令，未免眼前見鬼①。

今朝又是端千節，文殊善財忙不徹。
殺人活人藥不靈，自添腦后三斤鐵。
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
是甚么，鐵蛇鉆入土。

馬師仲冬嚴寒，國一孟夏漸熱。
雖然寒熱不同，彼此不失時節①。

高在絕頂，富在福嚴。
樂在天堂，苦在地獄。
誰知席帽下，元是昔愁容的①。

相逢不拈出，舉意便知有。
巍巍不動尊，腳不離地走。
依稀似曲才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

丹霞燒木佛，院主眉須落。
烏飛毛墜，魚行水濁。
要識真麒麟，只有一只角。

一年三百六十日，今朝又是從頭起。
人人有個主人公，水牛銜卻老鼠尾。
深沙歡，那吒喜。
佛殿走出門去，僧堂撞入廚庫里①。

黃龍此語蓋天地，從來縝密不通風。
后昆隨例承其響，總道貓兒解捉蟲①。

平常無生句，妙玄無私句，體明無盡句。
一鏃破三關，他家有本據。

一人只知看雨，一人只知指雨。
子細檢點將來，大似釘椿搖櫓①。

今朝二月二十，又是清明寒食。
靈云不見桃華，爭信曲中有直。
是曲耶，是直耶，多虛不如少實。

結夏方得五日，露柱卻知端的。
勃跳撞入燈籠，普為諸人入室。

如人持尺量虛空，復有隨行計其數。
虛空邊際不可得，吾君壽量亦如是①。

今朝五月五，天降沛然雨。
艾人與門神，聚頭相耳語。
雪竇禪師來，一口吞佛祖。

一個驢鳴兩個賊，堪與諸方為軌則。
正賊草賊不須論，大施門開無壅塞①。

已著槽廠，將錯就錯。
騎卻圣僧，不妨快樂。
龍象蹴蹋，非驢所作。
堪笑諸方，妄生穿鑿。
休穿鑿，祥麟只有一只角。

今朝七月五，打鼓普請看。
萬里無片云，猶欠一大半。

久雨不最，才晴又雨。
天道變化，萬物得所。
云門老漢，不在里許。

皎潔一輪，寒光萬里。
靈利者葉落知秋，傝者忠言逆耳。
休不休，已不已，小釋迦有陷虎之機，老大蟲卻無牙齒。
當時一蹋豈造次，驀然倒地非偶爾①。

趙州東院西，密室爛如泥。
竇八布衫穿，赤土畫簸箕。
檐頭雨滴滴，雞向五更啼。

昨朝殘臘盡，今日賀新年。
虎逐牛方急，東君令已行。
瑞雪已鋪銀世界，大家攜手普賢門①。

妙喜與師兄，俱是圜悟子。
妙喜移住徑山，師兄遷來在此。
雖與師兄同條生，不與師兄同條死。
八兩與半斤，青紅對碧紫。
師兄解唱泥牛吼，師弟寧忘木馬嘶。
豁開頂上活人眼，鄮山山下是真歸①。

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住西天。
人人常光現前，個個壁立萬仞①。

善法堂前瑞氣新，天書來自九重城。
唯憑一句無私語，上祝吾皇億萬春①。

今朝三月十五，已得如膏之雨。
農夫鼓腹歌謠，萬象森羅起舞。

佛子住此地，則是佛受用。
常在于其中，經行及坐臥。

文遠在驢糞中過夏，面赤不如語直。
趙州貪他小利，贏得個糊餅。
檢點將來，也是普州人送賊。
鵝王擇乳，素非鴨類①。

正說知見時，知見即是心。
當心即知見，知見即如今。

萬里無寸草，出門便是草，各自有公據。
有公據，何拘束，清風月下守株人，涼兔漸遙春草綠①。

人有心看月，月無心照人。
有無成一片，方始得惺惺①。

才方八月中秋，又是九月十五。
唯有這個①不遷，一眾耳聞目睹。

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
返覆數千回，總不出今日。
霜風刮地來，法身赤骨。

去是住時因，住是去時果。
去住與果因，無可無不可①。

今朝又是五月五，大鬼拍手小鬼舞。
驀然撞著桃符神，兩手椎胸叫冤苦。
艾人云：休叫苦，只有一處堪回互。
回互不回互，回而更相涉，不爾依位住。

今朝又是六月半，記得一則舊公案。
拄杖子吞卻法身，露柱在傍偷眼看。
看不看，拈起秦時轢鉆。
萬別與千差，吾道一以貫。

一百二十日禁足，三十五日在外走。
熨斗煎茶銚不同，泥牛解作師子吼。
今朝法歲已周圓，拈得鼻孔失卻口。
以大圓覺為伽藍，七七依前四十九①。

秋江清淺時，白露和煙島。
良哉觀世音，春身入荒草。
在荒草，不須討。
不識大歌妻，元來是嫂嫂。

門外春將半，山房總不知。
可憐拄杖子，暗里自抽枝。

乾峰洗面摸著鼻，云門吃飯咬著沙。
二人驀地相逢著，元來卻是舊讎家①。

撲落非他物，縱橫不是塵。
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

十方法界至人口，法界所有即其舌。
只憑此口與舌頭，祝吾君壽無間歇。
億萬斯年注福源，如海滉漾永不竭。
師子窟內產狻猊，鸑鷟定出丹山穴。
為瑞為祥遍九垓，草木昆蟲盡歡悅。
稽首不可思議事，喻若眾星拱明月。
故今宣暢妙伽陀，第一義中真實說①。

一別二十年，驀地又相見。
如百煉精金，始終色不變。
請我轉法輪，增長菩提愿。
直下絕狐疑，便悟本來面①。

老胡九年話墮，可惜當時放過。
致令默照之徒，鬼窟長年打坐。
這一個，那一個，更一個。
雖然苦口叮嚀，卻似樹頭風過①。

一年一度解，一年一度結。
只是這個事，何須更多說。
不多說，蹋著秤錘硬似鐵①。

有句無句，如藤倚樹。
孟八郎漢，便恁么去。
機不到，語不副。
眼里著得百千萬億須彌山，耳里著得無量無邊香水海。
機副語語投機，眼里著沙不得，耳里著水不得（結夏）。

南泉放倒，云門扶起。
放倒扶起，有賓有主。
明眼衲僧商量，切忌別作道理。

諸法本來絕待，觸目且拘礙。
只因斷臂覓心，便有人求懺罪。
無文印子既成，付法傳衣廝賴。
致令盧老黃梅，墜石腰間舂碓。
將謂有法與人，問著卻言不會。
引得后代兒孫，盡作韓獹逐塊。
雖欲扶豎宗乘，奈何東倒西傫。
子細檢點將來，直是令人叵耐。
若也盡令而行，一擊須教粉碎。
有時靜坐思量，就中也有可愛。
深沙共脩羅結親，金剛與土地指背。

細不通風，大通車馬。
突出當陽，孰辨真假。
虛空有把柄，無手人能把。
跛驢蹋倒摘茶輪，草庵卸下琉璃瓦。

洞山萬里一條鐵，瀏陽一擊百雜碎。
云門關字常現前，翠巖眉毛在不在①。

或是或非人不識，逆行順行天莫測。
隔山人唱鷓鴣詞，錯認胡笳十八拍。

荊棘林中善卷舒，更于驪頷探神珠。
南山鱉鼻活拈得，乘興猶來捋虎須。

休誇棒下無生忍，撥置當陽掣電機。
未屙已前驀提得，一擊自然亡所知。

多時不說禪，口邊生白醭。
大眾苦相煎，便登曲錄木。
匪論五家宗，不引傳燈錄。
才開兩片皮，業因招薄福。
釋迦乾屎橛，達磨老臭禿。
一人曲說直，一人直說曲。
彼此大丈夫，肯受爾沸。
罵佛謗祖師，定入拔舌獄。
佛祖生冤家，魔生真眷屬。
心地黑漫漫，口里水漉漉，似恁出家兒，定滅瞿曇族。
臘月三十朝，大笑卻成哭。

香嚴透語滲漏，被語言縛殺。
石霜透情滲漏，被情識使殺。
曹山透見滲漏，被用聞覺知惑殺①。

這僧有頭無尾，明招有尾無頭。
若人道得頭尾圓全句，云門與爾拄杖子①。

三十年來弄馬騎，今朝卻被驢兒攧。
就地拾得麗水金，拈起卻是新羅鐵。
報諸人，別不別。
夜來雪壓云門，凍得烏龜成鱉。

今夜喚明朝作來年，明朝喚今夜作去歲。
即稱來年今夜合來，既號去歲明朝合去。
來年今夜不見來，去歲明朝定不去。
既不來，又不去，業識茫茫無本據。
大圓鏡里絕纖塵，個中豈著閑家具。
是則是，別又別，爍迦晃破秋天月。
龐公不昧本來身，大似飛龍成跛鱉。
爾諸人，瞥不瞥，靈利漢須看時節。
五九盡處又逢春，衲僧腦后三斤鐵（除夜）。

夜來兔子趕大蟲，天明走入無何有。
月下珊瑚長數枝，萬象森羅齊稽首。
拄杖子，不唧，渠儂卻善分妍丑。
李公爛醉絕倒時，元是張公吃村酒。
報諸人，急回首，切忌癡狂外邊走。

俊鷂不打籬邊兔，猛虎終不食伏肉。
毛頭星現北斗前，把斷天關并地軸①。

福城東有大長者，居福城東海嶼上。
于不思議塵劫中，承事供養無數佛。
善哉長者世希有，如優曇華時一現。
發啟廣大真實心，創無佛處阿蘭若。
若昔智人建梵剎，折草插地即成就。
此心堅固等須彌，或贊或毀不搖動。
魔王軍眾數甚多，睹茲殊勝自摧伏。
長者視身如浮云，變滅須臾不長久。
當生佛國時節來，撒手便行不回顧。
有子遵義起其家，志愿身心俱及第。
仁者則壽語不誣，當知今亦未嘗死。
我來居是阿蘭若，不見長者生遺恨。
故說此偈聊發揚，同住如來寂滅海①。

以字不成八字非，爍迦羅眼不能窺。
一毛頭上重拈出，忿怒那吒失卻威①。

心空及第無階級，直下忘懷罪性空。
一念廓然三際斷，千差萬別盡圓通①。

針鋒頭上透天關，著意忘懷兩不堪。
直下早踰千萬劫，即今成佛未同參。

普賢身相無有二，八萬四千毛孔剎。
一一毛孔一如來，一一如來一塔廟。
舍利堅固金剛身，虛空可壞此不朽。
女子陳氏報劬勞，一一塔廟一瞻禮。
滿足八萬四千拜，盡諸毛孔無有遺。
所獲功德不可量，正與普賢行愿等。
用嚴數父及慈母，遍及法界諸有情。
永離苦海證菩提，悉得心空超彼岸①。

插一枝草建梵剎，破妄想塵出經卷。
饒益廣大諸有情，成就無邊希有事①。

昨日夢說禪，如今禪說夢。
夢時夢如今說底，說時說昨日夢底。
昨日合眼夢，如今開眼夢。
諸人總在夢中聽，云門復說夢中夢。
驢唇先生開中笑，阿脩羅王打勃跳。
海神失卻夜明珠，擘破彌盧穿七竅。
三人上座請談禪，平地無風浪拍天。
禪禪，不用思量卜度，非干文字語言。
仰之彌高，鉆之彌堅。
巖頭刬之則曰是句非句，臨濟用之則曰三要三玄。
禪禪，吞卻栗棘蓬，透發金剛圈。
休論趙老漢庭前柏樹子，莫問首山新婦騎驢阿家牽。
但請一時放下著，當人本體自周圓。
夢里明明有六趣，覺后空空無大千。

衲僧相見莫疑猜，布袋結頭今日開。
露柱著衫南岳去，燈籠脫帽上天臺。
只有云門木上座，終年無去亦無來。
有時獨靠古屏畔，覷破門前下馬臺。

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
遇貴則賤，遇賤則貴。
筑著磕著，沒處回避。
南岳天臺去路通，君向西兮我向東，風從虎兮云從龍。
拈起簸箕別處舂，熨斗煎茶銚不同。

真生無可生，真滅無可滅。
寂滅忽現前，蝦蟆吞卻月。

今早又風起，鬧處莫插觜。
觸著閻羅王，帶累陰司鬼①。

俱劄普，日輪午。
李將軍，射石虎。
雖然透過那邊，枉發千鈞之弩。

無路是趙州，老將足機籌。
關南并塞北，當下一時收①。

庭前柏樹子，今日重新舉。
打破趙州關，特地尋言語①。

聊聞舉著便承當，好肉無端已剜瘡。
著眼機輪上頭看，方知兩兩不成雙①。

徹骨徹髓道一句，三要三玄絕遮護。
竺乾四七例皆迷，震旦二三渾未悟。
我說是言非正邪，當機覿面休回互。
殷勤為報云臺公，俊鷹不打籬邊兔①。

即心即佛莫妄求，非心非佛休別討。
紅爐焰上雪華飛，一點清涼除熱惱。

行不到處說不難，說不到處行不難。
行說難到不難到，拈卻門前大案山。

這僧問趙州，趙州答趙州。
得人一馬，還人一牛。
人平不語，水平不流。
受恩深處宜先退，得意濃時便好休①。

冤有頭，債有主。
偶因失腳倒地，至今怨入骨髓①。

妄心顛倒造諸業，回趣真乘即懺摩。
真妄兩頭俱透脫，海南東畔是新羅①。

不落與不昧，半明兼半晦。
不昧與不落，兩頭空索索。
五百生前個野狐，而今冷地謾追呼。
座中既有江南客，休向樽前唱鷓鴣①。

生也不道，死也不道。
公案兩重，一狀領到。
露刃吹毛，截斷綱要。
脫卻鶻臭衫，拈了炙臘脂帽，大坐當軒氣浩浩①。

丹霞燒卻木佛，翠微供養羅漢。
一人左手抬，一人右手按。
賓主既歷然，吾道一以貫。
師子獨游行，豈復求侶伴。
團圞擘不開，打鼓普請看。
雖不直分文，傾國不肯換①。

一二三四五，虛空闕處補。
五四三二一，當門書大吉。
好手揮斤去鼻泥，衲僧機妙安能識。
驀然識，百草頭邊露消息。

念七念七，全無消息。
背看分明，正觀難識①。

白的的，清寥寥。
水不能濡，火不能燒①。

千靈萬圣，萬圣千靈。
莫順人情，吉兇上卦①。

大根大器大丈夫，不越一念了大事。
三世諸佛立下風，此人堪作如來使①。

清凈慈門剎塵數，共生如來一妙相。
一一諸相莫不然，是故見者無厭足①。

舉頭忽睹明星現，因茲眼病見空華。
今日還渠舊光彩，碧眸炯炯照塵沙①。

夷門昔日呈家丑，拈出無邊栗棘蓬。
今日甌峰孤頂上，幸然無事又相逢。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孟春猶寒，終而復始。
釋迦老子是系驢橛，一大藏教是破故紙。
如我按指，海印發光。
汝暫舉心，塵勞先起（羅節）。

百雜碎，沒縫罅。
明眼衲僧，盲聾瘖啞。
金剛水際藏身，非非想天走馬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