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頌一百零四首（宋·釋紹曇）

殿成不必拆，佛生何用打。
燒炷兜樓香，共說家私話。
以力假人者霸①。

鴆鳥毛，烏喙藥。
毒無醫，休動著。
輕動著，盡大地人，皮膚脫落①。

大覺無心，九峰饒舌。
較短量長，家私漏泄。
引惹平人入禍門，金剛腦后抽生鐵①。

丈夫膝下有黃金，爭肯與他人作禮。
須彌燈王，腳頭腳底①。

妙攝化權，使不辱命。
鶴唳東皋，云歸乳嶺。
拄杖子，黑粼皴，困臥壁根，聲前喚醒。
舞蹈清風兩腋生，安閑又入蘿窗定。
賓主歷然，頭正尾正①。

南山燦燦，白石爛爛。
覿當面機，瞎人天眼。
拄杖子，聞如是語，從定而起，向香積世界，乳竇峰前。
轉法輪，摶香飯。
聽之雙耳聾，嗅之舌頭爛。
何似楊岐栗棘蓬，秦時轢鉆。
啞，仁義盡從貧處斷①。

雕梁燕語，喬木鶯吟。
秋田水足，麥嶺云深。
聲色純真渾聲色，無端花擘祖師心。
耳無輪，眼無筋。
優游子圣外，閬蕩拾花針。

宿雨初晴，嵐光翠滴。
瀑瀉懸崖，云籠怪石。
無位真人，面門出入。
凈地上不許狼籍。

乳竇翠峰，何分彼此。
遂府糖霜，口甜心苦。
滅卻云門一字宗，斷崖飛瀑冤難訴①。

醭醭紅塵，炎炎火聚。
著腳無蹤，翻身有路。
去時山色慘愁容，歸來幽鳥啼芳樹。
不涉去來，如何吐露。
碧眼黃頭總不知，問訊粼皴拄杖子，逢人不得錯舉（病中入城歸）。

八月秋，何處熱，盡大地，一團鐵。
衲僧家向南北東西，草鞋跟踏得裂，拄杖頭挑得折。
驀劄相逢，德山棒，臨濟喝，百怪千妖，如何計結。
惡，邪法難扶，莫說莫說（八月）。

秋氣肅金，秋旸鏖戰。
林間秋葉片片凋零，砌下秋蟲聲聲凄怨。
滿眼聽不聞，滿耳覷不見。
聽得聞，覷得見，聲前句后新羅箭。

積癈未蘇，連遭荒旱。
鐵作心腸，也須寸斷。
山僧自小不喜煎熬，幸遇中秋，何妨賞玩。
皓月流輝，覺天云散。
倒跨楊岐三腳驢，深村荒草閑行看。
光境俱忘，瞎乾坤眼①。

水牯牛，偏捩拗。
酷暑云林，恣情跳。
山前祖父田園，忍見離離荒草。
秋風正要及時耕，脫落鞭繩無鼻竅。
去住自如，收放在我。
牧笛聲聲送暮霞，故家深入千峰杳。
嗚咿嗚咿，莫教忘卻來時道（九月一）。

東籬菊染黃，秋浦茱凝翠。
古佛放光明，助發實相義。
淵明有眼無筋，錯認白衣人至。
金風剪剪，玉露團團。
故人知此意，笑拍玉闌干①。

隰州佛放光，遠射千峰頂。
錦鏡冷交輝，瀑花寒斗影。
非虛非實，非色非空。
舉世無人描邈得，只憑這個為流通①。

花禁冷葉紅，草滴虛嵐翠。
清凈盧舍那，全身荊棘里①。

翳眼藥，文武火。
用得親，煨得過。
翠巖落盡眉毛眼愈明，乳竇爛卻皮膚骨將槁。
家丑分明說向誰，握手松根忘汝我。
冷地思量，訚訚而笑。
曾陷迷魂八陣圖，夢中驚入夔門道（謝翠山相訪）。

大眾問訊，侍者燒香。
曲錄棚上，說黑道黃。
七世冤憎同劫會，泥犁拔舌自擔當。
麟鳳出時山總秀，芝闌生處草俱芳。

小春才過，冬至相催。
光陰駒過隙，須鬢雪成堆。
松根石上，槁木寒灰。
凍膝擁深霜樹葉，禪心清點野橋梅。
喚起來打，更莫遲回。
蟄龍須奮躍，何待禹門雷（十一月旦）。

乾非上，坤非下。
一畫先天，包含八卦。
推窮爻象，兇吉不分，說盡系辭，疑難未解。
吉兇分，疑難解。
阿魏無真，水銀無假。

統御金輪四十年，拱垂衣化育黎元。
萬機休罷升遐去，四海無思不斷魂。
林間衲子，感戴深恩。
合掌迎歸兜率院，當來成佛補慈尊①。

三度拂蒿枝，秦時轢鉆。
拶得火星飛，結得弓弦斷。
用盡自己心，瞎卻他人眼。
千里玄樞錯踏翻，神駒十影無羈絆。
業風吹上乳竇峰前，點一杯茶向伊道，且緩緩。

天巧剪瑤花，六出繽紛落。
二祖立腰酸，楊岐嗟項縮。
爭似火爐頭柮榾高燒，紙衾包卻暖烘烘。
憨睡著，不墮凝寒一色邊，錯錯。

復見天地心，舉世皆知有。
山意沖寒欲放梅，岸容待臘將舒柳。
惟有拄杖子，黑粼皴，元依舊。
受霜凍不枯，遇陽和不秀。
壁角落頭，塊然拙守。
終日談玄口不開，噴嚏也成獅子吼（冬至）。

大慈苕帚生，倒拈風颯颯。
掃盡大地塵，趙州驚吐舌。
驀劄相逢玉乳峰，殷勤為掃寒巖雪。
拄杖子，愛客情深，把火助熱。
卓破苔錢畫斷云，放出寒梅南枝北枝，一花兩花三四花。
疏影橫溪，暗香浮月，無端盡稈春容泄。
清不徹惱碎心，廣平似鐵①。

道至無難，惟嫌揀擇。
混俗通真，騎聲蓋色。
近在口皮邊，遠過河沙國。
慈明揭示，借鬼畫桃符。
雪竇標題，去猊懸白澤。
一見便見，迅雷陶壁奮飛梭。
擬議尋思，逆浪禹門遭點額。

道無可成，法無可說。
黃面瞿曇，重重敗缺。
家丑豈容外泄，剛被兒孫告訐。
圖形畫影與人看，乳竇門風添暖熱。
彷彷佛佛，一似閬州城南錦屏山，子細看來，卻是鹿苑銜花，竺峰積雪。
添得時人眼中屑①。

柳條弓，蒿枝箭，射中虛空成兩片。
貍奴白牯，雷厲風行。
碧眼黃頭，星飛電卷，擬搆珠林嚙鏃機。
險。

咸淳更號，立見升平。
兩朝圣化，四海歡聲。
乳竇家貧開宴，用度非輕。
錦云山瀑帽，珠雪瀑懸纓。
步步寒花翠結，關關幽鳥琴清。
排當不知因底事，大眾萬福，慶賀元正（正旦）。

寂寞萬峰頭，佳節成虛度。
貧無一盞燈，好有多般事。
洞山姜索價太穹，無縫塔入門辨主。
廁籌子動地放光，利市官招財滿庫。
不作佛法商量，亦非世諦流布①。

半夜客船鐘，漁火愁眠省。
不見老寒山，淚濕吳云冷。
幽鳥啼霜月影斜，野橋楓葉翻紅錦。
擊碎重關，枯山未泯①。

春山青，春水綠，鳥弄笙簧，梅飄香玉。
具足清白梵行之相，聲色純真豈容攢簇。
聽不足，觀不足，一會靈山儼未分，斷弦須是鸞膠續①。

坐斷白云，萬機寢息。
黃葉止啼，總不消得。
閑倚危闌看瀑花，縱乾坤眼清無極。
清無極，自謂太平僧，豈知堯舜力①。

達磨眼睛，天臺骨髓。
鉤鎖連環，提掇不起。
提得起，湖頭春水綠成紋，竹外清風來未已①。

天高地厚，水闊山遙。
古今常理，何用忉忉。
衲僧家，腳跟下一段光明，十日并照，明察秋毫。
不揀侯門射策，何須華頂降魔。
孤迥迥，冷蕭蕭，無端翻黑月，魑魅哭連宵①。

二月十五，瞿曇滅度。
足示雙趺，胸摩卐字。
山愁慘莫云，花淚啼紅雨。
去年一次，今年一次，明年一次。
輒莫明年更明年百千年，年年一次。
狼籍涅槃心，此恨憑誰訴。
賴有粼皴拄杖子，牢記取（佛涅槃）。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拄杖子不仁，以三世諸佛歷代祖師四圣六凡為芻狗。
化育春陽煦嫗前，摧殘霜雪憑陵后。
截鶴續鳧，折衡剖斗。
力盡神疲困壁根，笑破他人口。

春日晴，春雨足，玉龍怒噴懸崖瀑。
花簇簇，錦簇簇，滿山桃李嫌粗俗。
休捏目，直饒伊向聲色堆頭。
密透重塵，坐臥經行，了無拘束。
砒霜未是毒（三月旦）。

關雎頌德，樛木垂陰。
八荒開壽域，萬國奉君心。
亙古今為諸佛母，曇花時現覺園春①。

黃河清，圣人生。
體天行健，浚哲文明。
率土更新堯舜化，八荒無地著歡聲①。

錦鏡濃妝十樣花，練拖寒瀑掛蒼崖。
無賓主句全機露，見得分明眼著砂。
依亡妙盡，猶隔天涯。
奪取黃梅無底缽，且教盧老去擔柴①。

父豩頑，子惡毒。
熱血相噴，嗔拳相。
如風吹水自成紋，醫得耳聾成瞎禿。
冷地思量，笑不成哭。
乳峰將底報深冤，捩鼻木（佛鑒禪師忌）。

活馬騮，百十個。
乳竇峰前，追風跳灶。
楊岐三腳驢，盡力跂步不前；
江西千里駒，奮鬣追蹤不到。
更饒伊象頭檀特，九十六種，見鞭影而行，蹶蹄不少。
未奏沙場汗血功，便思嚼嚙天閑草。
好則甚好，明覺老人笑須絕倒。

綠暗紅稀，人家翠微。
杜鵑啼月，紫燕銜泥。
莫春者，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本是儒家閑戲劇，剛言漏泄祖師機。
是不是，非不非，老倒乳峰那得知。
松根憨睡足，閑把瘦藤戲，侍者無事相隨（三月廿五）。

萬本青松，后人標榜。
臨濟兒孫，當機不讓。
千古清涼樹蔭人，法門梁棟真堪賞。
初莫學黃梅道者，貪傳破缽盂，連累周家女。
無地著渾身空惆悵，叢林難免無根謗①。

仙苑蟠桃不老春，三千年實薦芳新。
錫開王母瑤池宴，滿簇金盤壽圣人。
雖云絕品，未足為珍。
幸有菩提真妙果，年年同獻佛生辰①。

無憂樹下風如箭，九龍吐出水含毒。
涓滴沾身痛入心。
霎時吹面刀剜肉。
不知悉達為何因，才出母胎罹此酷。
后代兒孫忍見渠，一年一度香湯浴。
我今灌沐諸如來，凈智莊嚴功德聚，只恐不是玉（佛生日）。

聞道金輪出母胎，盡河沙界掃氛埃。
想應新整乾坤手，多帶堯風舜日來。
普天率土，壽域宏開。
林下野人何祝獻，一莖草上玉樓臺①。

百二十日夏，今朝始發頭。
飯抄云子白，羹煮菜香浮。
未問寒山子，先看水牯牛。
山前千頃地，信腳踏翻休①。

一口吸西江，赤土涂牛奶。
蕩盡圣凡情，猶欠這一解。
丹霞馬祖，眼見如盲，靈照龐婆，口說如啞。
驀劄相逢露一機，驚翻巖瀑蒼龍掛。
雖然斫額望鄉關，前頭大有路在（謝楊居士）。

玉版阿師，錦繃稚子。
穎脫叢林，頭角呈露。
參透油煎石磉盤，飽經鰲煉翻身去。
塞斷咽喉，更須吞吐。
毗耶未識香來處（煎筍）。

籜包角黍，茶點菖蒲。
香浮毛孔，清透肌膚。
肱枕藜床心醉月，驅邪何用掛神符。
汨羅人去遠，還有獨醒無①。

云收麥壟，水足秋田。
繭繰白雪，鶯弄朱弦。
無象太平還有象，蕢桴土鼓樂堯年。
誰知聲色里，心印是渠傳。

活衲僧，生鐵鑄。
吐出鐵心肝，掛起鐵面具。
蚊子上鐵牛，無你啖啄處。
素紈搖月，碧帳含煙。
或放或收皆在我，長伸兩腳放憨眠。
灼然如是，天地相懸。
開眼不知天大曉，閻家催索水漿錢（掛帳）。

一湖橫陳，七峰環繞。
妙轉玄樞，死生關破。
去何有偈，流水渡百灘，來本無言，疾風號萬竅。
更問如何與若何，珍重便行。
髑髏前失照，斷猿哭月千林曉①。

薄福住山，百無所取。
何以表勤，惟誠為主。
祈晴便得晴，祈雨便得雨①。

乳竇相從幾弟兄，忘形骸外又忘情。
炊香好甑和籮飯，鼠糞無端污卻羹。
鄰僧扣齒，訴不平聲。
折箸何妨挑剔去，壁根不到礙人行。

虛空包不包，大地壞不壞。
行腳不遇人，出語無賴聊①。
謾言密室不通風，濕紙如何裹大蟲②。

巴南巴西，水流巴字。
古篆分明，心畫顯著。
游泳江湖四十年，與世同波無彼此。
朅來千丈巖前路，截流機透險崖句，辨龍蛇眼明今古。
何侶（疑當作似）老趙州，略彴橋頭，滴水丈波。
吃茶去①。

社燕催歸，賓鴻欲返。
雪點白蘋洲，錦鋪紅蓼岸。

靈山話月，曹溪指月。
玉乳峰前，相呼看月。
縱饒光透十虛，未免成第二月。
諸人要見真月么，非暗非明，非圓非缺。
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中秋）。

目前機，真實相。
張都料輪材底輪材，李作頭磉底磉。
動靜奚分兩處看，太平基業初無象。
迥出常情，與誰共賞。
佳客歡呼自往來，瑞巖拍掌仙巖唱。
潦倒龐公，精神迭宕①。

共住孤峰頂，霜牙咬菜根。
一身塵不染，千古道長存。
石竹閑眠鹿，巖松冷掛猿。
我行荒草里，汝又入荒村。

一二千碩谷，四五百籮粟。
稏熟天風，高低布云麓。
辛勤收拾歸來，碓搗明璣，缽盛香玉。
無位真人手捫腹，口唱無生曲。
花簇簇，聽不足，欸乃一聲山水綠（謝監收）。

乳竇家私，寸無可取。
分明徹骨貧，剛道薰天富。
綱宗委地，力要匡扶。
大廈傾頹，直須撐拄。
不學老楊岐，破屋雪真珠，縮項暗嗟吁。
不學大愚芝，脫粟淡黃齏，不吃從君去。
千圣頭邊露一機，靈蹤不在猿啼處。

合水和泥，打成一片。
脫卻胚腪，重加煅煉。
滲漏全無蓋覆人，平地升高乘快便。
若非眾手出力扶持，心印蒙塵，光難發現。
美則美矣，只如古人道，明堂瓦插檐①。

趁晴蓋卻屋，捉空種了麥。
安身立命既無憂，只須體究庭前柏。
堅守歲寒，青無變色。
喚作西來直指宗，瞎。

月下扣朱門，不會推敲句。
滿面是埃塵，低頭陪笑語。
不重己靈，諸圣不慕。
拍盲入草尋人去，歸來羞對白云，倦倚寒巖枯樹。
笑倒粼皴拄杖子，逢人但恁么舉（出城歸）。

鳳輦升遐恰一周，思君心切淚交流。
攀龍無路空摧哽，凝望蒼梧幾許愁①。

統御金輪四十春，篤行舜德與堯仁。
莫言過去無蹤蹤，盧舍時時現本身①。

吳江風急浪翻空，聲擊楓林半夜鐘。
驚起客船塵夢破，踏翻大地去無蹤。
寒山撫掌，龐老槌胸。
少室門庭空寂寂，凝寒古路綠苔封①。

史筆書云，繡閨添線。
愛日舒長，豐年取驗。
衲僧不被四時遷，妙應圓機轆轆轉。
喝散嶺上白云，掣斷腳跟紅線，陰極陽生總不知。
曝背晴檐，手摘寒梅。
一點兩點三四點，拈花微笑今重見（至節）。

如來禪，祖師意，落葉錦翻空，亂山云積翠。
見得分明隔萬層，道得完全失千里。
非不非，是不是。
達磨大師，無當門齒。

鐵團欒，無縫罅。
上下三指，彼此七馬。
德山臨濟，眼見如盲，云門趙州，口說如啞。
拄杖子，忍俊不禁，等閑捉敗。
休休，盡法恐無民，且放天寒赦。

庾嶺春歸，溪梅早知。
雪破寒英，一點半點，月橫疏影，三枝兩枝。
未放高樓吹笛，且聽茆舍吟詩。
十分瀟灑，一段清奇。
將謂黃梅消息絕，暗香猶有好風吹。

靈江月，中巖月。
交影松蘿，斷猿啼切。
聲色純真見一邊，騎聲蓋色天然別。
別別，明覺掀眉，長庚吐舌①。

迅瀑千尋，懸崖萬仞。
說法聲高，驗人機峻。
要扶法眼門風，花衲元非古錦。
堪笑高麗四九僧，面門搭了冬瓜印。
乳竇謗沉無香，是可忍孰不可忍（智覺祖師忌）。

圖畫天開，春風剪裁。
爛銀庭院，白玉樓臺。
將謂乳峰貧徹骨，敵君王富自何來（雪）。

松頂雪簪花，山頭云裹帽。
呼喚賀元正，粲發溪聲笑。
一不成單，二無兩個。
漏泄元元化母機，春風未必能包裹①。

昨夜唧蟟吞跛鱉，天明屙出一團鐵。
平地翻身觸險崖，擘破昆崙成八橛。
捻土為香供養伊，細問因由不肯說。
不肯說，太饒舌。
莫管他人屋上霜，自家掃取門前雪。

道教灰飛，佛燈花燦。
大地歡悰，笙歌賞玩。
拄杖子，按下云頭，得失是非，渾然不管。
一點光明耀十虛，古今閱幾平人眼。
因甚如此，司空見慣（元宵）。

未有清規，人能弘道。
才涉典章，翻成機巧。
華屋春風錦繡圍，草廬不見人高臥。
啞，刻糞為香，是誰之過（百丈祖師忌）。

飄蓬四十馀年，夢繞晶然山路。
才見廣安軍人，便憶破庵師祖。
摵破碎沙盆，打動蝦蟆鼓。
驚落蛟龍虎兕威，知音不在頻頻舉①。

光明幢，如來藏。
八面玲瓏，十方通暢。
拭佛祖大病之瘡疣，見鬼神幽愁之情狀。
抬你爺，抬你娘，抬上方丈，洞山寧免無根謗①。

瞿曇丑惡，臨死猶多。
足下輪輻顯露，胸前卐字揩磨。
抱橋澡洗，寄帽投河。
舉世無人援手得，竟隨殘夢入無何①。

庭院春深，和風翠陰。
桃花簇錦，柳線搖金。
無眼靈云徒說悟，一生埋沒祖師心。

焚香書寫佛名經，窗外幽禽報喜聲。
次補數中添一位，大唐國里圣人生①。

鑿透耳聾，板夾背傴。
只要醫行，不管人苦。
拄杖子，不別時宜，強行直路。
大地羊腸繞棘林。
何處去。

落賴門風，大家撐拄。
量田底量田，種樹底種樹。
帶雨扶犁綠野耕，和云荷钁千峰去。
有甚心情，管得南泉貓兒，趙州狗子，勘證平田婆，連累周家女。
棘林中有通天路，飽飯狂歌，閒行幾步，腳頭山色無重數（謝量田種樹）。

金輪王宅，惡業無多。
不知何事，生此妖魔。
打與狗噇頑不殺，好將惡水劈頭澆①。

布關雎化襲宮闈，萬國人趨奉母儀。
壽結蟠桃千載實，年年天仗宴瑤池①。

九曲黃河徹底清，六龍乾會圣人生。
周行七步稱尊處，山岳齊呼萬歲聲①。

共住不知名，千圣亦不識，無端平地生荊棘。
兄呼弟應，與世同波，笑獨醒人死汨羅。
恁么也好，不恁么也好。
手拍闌干唱竹枝，哩哩啰，天涯望遠無人到。

撮藥場中驗作家，一枝手髂兩條蛇。
劉寄奴草雖靈驗，已是遭它毒口來①。

九曲明珠久蘊藏，走盤時見發寒光。
當陽拈出還收拾，瞎眼波斯自著忙①。

鑒在機先，妙在轉處。
碧眼胡兒，全無肯路，行一步是一步。
信腳錯踏翻，大地無寸土。
業風吹上乳竇山，來點一杯茶，徐徐向伊道，提鞋去。

蒿籬關猛虎，筆管養蒼龍。
穩帖帖藏牙伏爪，黑漫漫怪雨顛風。
臨濟小廝兒驚心欲折，豐干老凍膿睡思方濃。
山濛濛，水溶溶。
乾坤無碧落，收放絕行蹤（中夏）。

幕掛春煙，簟鋪秋水。
高枕橫眠，鼻雷聒耳。
爍石流金總不知，何須殿閣薰風至。
又誰管九十日種粟燒畬，說甚么十三番悟明自己。
灼然是個無煩惱，閻家倒退三千里。
其或未然，莫道甕中常有米。

三伏炎蒸，汗流如雨。
一莖草上建瓊樓，徹骨貧窮敵國富。

三界炎炎如火聚，攪擾勞生困蒸煮。
邪見稠林蔽祖庭，孰為臨濟陰涼樹。
拄杖子，回避無門，全身荷負。
特立獨行，危分險布。
掃除枝葉不留蹤，普覆大地人，徹骨清涼去。
雖然如是，趙婆酤醋。

寺踞千峰，十方同聚。
家賊難防，令人驚怖。
正法明王，怒發沖冠。
作如是言休驚怖，儂家自有降魔杵。
粉碎髑髏，裂開腸肚。
熱鐵洋銅滿滿盛，鼻繩牽入泥犁去。
佛子將謂出家行菩提路，誰知反不如狼虎，累及七代先靈，生身父母。
號天血淚啼紅雨，啞，怨恨憑誰訴。

有一物，全機用。
塵勞之儔，如來之種。
輕若鴻毛輕，重若丘山重。
乳峰信手拈來，點破勞生塵夢。
剛被秋蟲落葉知，清聲戛玉寒，翠色黃金弄。
雖然不直分文，擲地金聲，令人驚悚。

百戲場中賽錦標，蜜脾古馬舞兒多。
頭籌暗被奪將去，行主喃喃強說呵①。

地上翻瓢，眉間掛劍。
古道雖微，惡聲難掩。
窮則通，通則變。
倒跨楊岐三腳驢，踏破山前祖父田園，一片兩片，四五六七片①。

千丈懸崖弄險巇，草鞋修整已多時。
秋風償盡皮毛債，散步閑云快活戲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