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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裴十八圖南歸嵩山二首(唐·李白)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送裴十八圖南歸嵩山二首(唐·李白)
  押元韻  
引用典故:指飛鴻 
何處可為別,長安青綺門。
胡姬招素手,延(一作留)客醉金樽。
臨當上馬時,我獨與君言。
風吹芳蘭折,日沒鳥雀喧。
舉手指飛鴻,此情難具論。
同歸無早晚,潁水有清源。
評注
《唐詩評選》
只寫送別事,托體高,著筆平。「風驚芳蘭折」以下,即所與君言者也。寒山指裂石壁便去,豈有步后塵蹤!
《李太白全集》
王琦注:「風吹芳蘭折」,喻君子被抑不得伸其志也。「日沒鳥雀喧」,喻君暗而讒言競作也。
《唐詩鑒賞辭典》
天寶二年(743),李白在翰林。唐玄宗無意重用他,更加上楊貴妃、高力士、張垍等屢進讒言。于是,他初到長安懷抱的希望終于破滅,打算離開長安。本詩正作于此時。
詩的開頭,點明送別的地點。「長安青綺門」,是東去的行人辭別京城的起點,自然會使人想起種瓜的召平;再往前走,便是折柳分袂的灞橋。這個地方原本就蘊蓄著歷史的感慨,加上酒店里胡姬殷勤招呼,舉杯在手,更覺得思緒萬千,別情無極。在朋友臨當上馬,相別即在頃刻之際,詩人含蓄地傾訴了他的肺腑之言:「風吹芳蘭折,日沒鳥雀喧」。這看起來似是寫眼前易見之景,但實是暗喻心中難顯之情。芳蘭摧折,賢能之士偏偏遭遇不幸;鳥雀喧囂,奸佞之臣得志猖狂;風吹、日沒,則是政治黑暗,國勢漸衰的寫照。在知友臨別之際,道出這么兩句,彼此都很瞭然,而卻包含著多么深廣的憂憤呵!現實既是如此,詩人又怎樣考慮他們彼此的出處行藏呢?「舉手指飛鴻,此情難具論。」手指飛鴻,并不一定是送別時實有之景,也是暗喻心中欲言之志。「鴻飛冥冥,弋人何慕焉」(揚雄《法言·問明篇》)。象鴻鳥一樣高飛,離開長安,固然是對政治污濁的深惡痛絕,同時也還有出于實際的全身遠禍的考慮。「同歸無早晚,潁水有清源」,表明兩人對現實的認識很清醒,歸趨也正相同。「潁水有清源」,既是地理的,堪為歸隱之地;又是歷史的,更符歸隱之情,許由的流風未歇,也正似潁水的清源不竭。這也就暗含著對裴十八歸隱的贊賞和慰藉。
這個詩題下的兩首詩,雖可相對獨立,若就思想內容而言,前一首有待后一首才更高,后一首則須有前一首才完足。如果詩意僅止于同歸潁水,追蹤許由,那還只是一般詩人的手筆,而到了第二首把詩意翻進一層,才是李白所獨到的境界。
(徐永年)
   其二(唐·李白)
引用典故:東山起 洗耳 
君思潁水綠,忽復歸嵩岑。
歸時莫洗耳,為我洗其心。
洗心得真情,洗耳徒買名。
謝公終一起,相與濟蒼生。
評注
《唐詩別裁》
言真能洗心,則出處皆宜,不專以忘世為高也。借洗耳引洗心無貶巢父意。
《唐宋詩醇》
沉刻之意,以快語出之,可令聞者警竦。
《李太白詩醇》
嚴云:「為我」字說得親熱。嚴滄浪曰:此格如常山蛇首尾與中皆相應。
《唐詩鑒賞辭典》
第二首起句便好:「君思潁水綠,忽復歸嵩岑。」「您想念著碧綠清澄的潁水」,這一句把歸隱的愿望寫得多么形象,抽象的思想、意念化成了具體的、美好的、能夠感觸的形象。「忽復歸嵩岑」,「忽復」兩字現出人的個性和情態,何等灑落,何等爽快,敝屣功名富貴自在不言之中了。「歸時莫洗耳,為我洗其心。洗心得真情,洗耳徒買名。」許由洗耳的典故,用得靈活入妙。詩人在這里把許由這位上古的高士,臨時拉來指桑罵槐,這是因為唐代以隱居為手段達到向上爬的目的者,大有其人。李白很鄙視這種假隱士,所以他說不洗心而徒事洗耳,則是矯情作偽,欺世盜名。詩人認為不論是進是退,或隱或顯,唯真正有經世濟民的抱負和才干的人,才是超越流俗的大賢。李白平生最仰慕的古人之一—謝安,正是這種典型。「謝公終一起,相與濟蒼生」。末句是詩人與友人臨別贈言,相互勸勉、慰藉之詞,洋溢著積極向上的精神。
王夫之在《唐詩評選》中說這首詩:「只寫送別事,托體高,著筆平。」所謂「托體高」,即以立意為勝;「著筆平」,即無句可摘。這種寫法,質樸自然,不事藻飾,直抒胸臆,實為漢魏風骨的繼承。它不在于一字一句的奇警,而在于全篇的渾成,即全篇作為一個整體,鑄成一個完整的藝術形象,使讀者想象和體會到其人的胸襟氣度、思想感情。由于詩的概括力很強,把豐富的思想感情緊縮在具體的形象之中,所以讀來醰然有味。這種藝術造境,決不是那些鋪錦列繡,雕繪滿眼之作所能比擬的。
(徐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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