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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詩(唐·張孜)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雪詩(唐·張孜)
  五言排律   
長安大雪天,鳥雀難相覓。
其中豪貴家,搗椒泥四壁。
到處爇紅爐,周回下羅冪。
暖手調金絲,蘸甲斟瓊液。
醉唱玉塵飛,困融香汗滴。
豈知饑寒人,手腳生皴劈。
評注
《鑒誡錄》
懿宗之代,有處士張孜,本京兆人,耽酒如狂,好詩成癖,然于吟詠,終昧風騷,爾來二十馀年,不成卷軸……張乃圖寫李白真儀,日夕虔禱。忽夢一人,自天降下,颯曳長裾。是夕,星月晃然,當庭而坐,與孜對酌,淪及歌詩,孜問姓名,自云「李白」。孜因備得其要,白亦超然上升。孜后所吐篇章,悉干教化,當時詩者稍稍善之。有《雪》云:「長安大雪天……」
《唐詩鑒賞辭典》
張孜生當唐末政治上極其腐朽的懿宗、僖宗時代。他寫過一些抨擊時政、反映社會現實的詩篇,遭到當權者的追捕,被迫改名換姓,渡淮南逃。他的詩大都散佚,僅存的就是這一首《雪詩》詩分三層:頭兩句為一層,點明時間、地點、環境;中八句為一層,揭露了「豪貴家」征歌逐舞的豪奢生活;后兩句為一層,寫「饑寒人」的貧苦。
詩以「長安」開頭,表明所寫的內容是唐朝京都的見聞。「大雪天」,說明季節、天氣。雪大到何種程度呢?詩人形象地用「鳥雀難相覓」來說明。大雪紛飛,迷茫一片,連鳥雀也迷失了方向,真是冰天雪地的景象。這就為后面的描寫、對比安排了特定環境。
以下,以「其中」二字過渡,從大雪天的迷茫景象寫到大雪天「豪貴家」的享樂生活。「搗椒泥四壁」,是把花椒搗碎,與泥混合,涂抹房屋四壁。漢未央宮有椒房殿,乃皇后所居之室。這里寫「豪貴家」以椒泥房,可以想見室內的溫暖、芳香下華麗。
「到處爇紅爐」兩句,寫室內的陳設。既然是「豪貴家」,他們陳設之富麗,器物之精美,自不待言,但詩中一一撇開,僅選擇了「紅爐」「羅冪」兩件設施。「紅爐」可以驅寒,「羅冪」用以擋風。紅爐「爇(燃燒)」而「到處」,言其多也;羅冪「下」而「周回(周圍)」,言其密也。這表明室外雪再大,風再猛,天再寒,而椒房之內,仍然春光融融一片。
「暖手調金絲」四句,寫「豪貴家」征歌逐舞、酣飲狂歡的筵席場面:歌女們溫軟的纖手彈奏著迷人的樂曲,姬妾們斟上一杯杯瓊漿美酒。室外雪花紛飛狂舞,室內人們也在醉歌狂舞,直至人疲身倦,歌舞仍然無休無止,一滴滴香汗從佳人們的俊臉上流淌下來……。
詩的結尾,筆鋒一轉,「手腳生皴劈」,寫「饑寒人」的手腳因受凍裂開了口子。這兩句扣住大雪天「鳥雀難相覓」這一特定環境,是作者的精心安排。在這大雪飛揚、地凍天寒的日子里,「饑寒人」還在勞作不已,為生活而奔走,為生存而掙扎。這就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社會問題。「豈知」,很有份量,不僅是責問,簡直是痛斥。作者憤怒之情,表露無遺。
《雪詩》在前二句環境烘托之后,把豪門貴族的糜爛生活,繪出三幅圖畫:富家椒房圖、羅冪紅爐圖、弦歌宴飲圖。前兩幅是靜狀,后一幅是動態,都寫得色彩秾麗,生動逼真,而在篇末,「豈知」一轉,翻出新意,揭示貧富懸殊、階級對立的社會現實,擴展、深化了主題思想。對比是《雪詩》在藝術手法上的一個顯著的特色。這種對比,是深深植根于現實生活的,和詩的內容取得了高度的和諧與統一。全詩用入聲韻,讀來給人一種急切悲憤而又郁結難伸之情,感人肺腑。
(蕭哲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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