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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洛城北謁玄元皇帝廟(唐·杜甫)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冬日洛城北謁玄元皇帝廟(唐·杜甫)
  五言排律 押陽韻  
題注:廟有吳道子畫五圣圖,唐書,高宗乾封元年,追尊老子為玄元皇帝,制兩京諸州各置廟,在東都者,改為太微宮,此詩作于稱廟之時,當是開元末年。
引用典故:谷神 經傳拱漢皇 仙李盤根 
配極玄都閟,憑虛禁禦(一作籞)長。
守祧嚴具禮,掌節鎮非常。
碧瓦初寒外,金莖一氣旁。
山河扶繡戶,日月近雕梁。
仙李盤根大,猗蘭奕葉光。
世家遺(一作隨)舊史,道德付(一作冠)今王
畫手看前輩,吳生遠擅場。
森羅移地軸,妙絕動宮墻。
五圣(一作連)龍袞,千官列(一作引)雁行。
冕旒俱秀發,旌旆盡飛揚。
翠柏深留景,紅梨迥得霜。
風箏吹玉柱,露井凍(一作動)銀床。
身退卑周室,經傳拱漢皇。
谷神如不死,養拙更何鄉(一作方)
評注
《后村詩話》
《謁玄元廟》、《次昭陵》二詩,鉅麗駿壯,為千古五言律詩典則。
《唐詩援》
結處諷刺妙絕。
《詩藪》
杜《謁玄元皋帝廟》十四韻,雄麗奇偉,勢欲飛動,可與吳生畫手,并絕古今。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
陳繼儒曰:褒功頌德詩,最要典雅莊重,況長律必得斤兩數語,篇法斯振。如老杜「碧瓦初寒外」四句,真詩中轉法輪手。陸時雍曰:精渾。唐汝詢曰:首四語,切玄元,覺一字不可移動。「山河」二語與「日月低秦樹」一聯并峻。「仙李」二句,說得真是唐室始祖。「世家」二句,不刺之刺。「旌旆盡飛揚」已上四聯,得道予畫筆法。「翠柏」以下四語,廟中景冷落。「卑」「拱」二字有妙想。
《杜詩解》
「碧瓦」、「金莖」、「繡戶」、「雕梁」,是廟;「初寒外」、「一氣旁」、「山河扶」、「日月近」,是廟之壯麗。四語總成一樣句法,只以倒轉為異耳。……(「畫手看前輩」四句)本欲便寫壁畫五圣,卻恐太促,便嫌板實,因先嘆吳生妙畫,略作虛衍。……通篇只此一解四語為襯句。
《杜詩話》
以「碧亂初寒外,金莖一氣旁,山河扶繡戶,日月近雕梁」寫廟制之宏壯;以「五圣聯龍袞,千官列雁行,冕旒俱秀發,旌旆盡飛揚」寫廟貌之尊嚴;末收到老子傳經,致疑于谷神不死,蓋是時追祖老子,見象降符者不一。玄宗注《道德經》,置崇元學,事事矯誣,又于太清像設東刻石為李林甫、陳希烈之形,后又瘞林甫而制楊國忠像,直是兒戲,公故作此詩極意諷諫,不專是鋪陳瑰麗。
《圍爐詩話》
盧德水云:唐自高祖追崇老子為祖;天寶中,現象降符,不一而足,人主崇信極矣。此詩直紀其事以諷也。「配極」四句,諷其用宗廟之禮。「碧瓦」四句,譏其宮殿逾制。「世家遺舊史」,謂開元中敕升《老》、《莊》為列傳之首,而不能改易子長舊史。「《道德》付今王」,謂玄宗親注《道德經》,直崇玄學。「畫手」以下,謂世代寥廓而畫圖親切,「冕旒」、「旌旆」同兒戲也。「身退」以下,「謂老子之要在清凈無為,即今不死,亦當藏名養拙,豈肯憑人降形以博人主之崇奉乎?此詩極意諷諫而詞語渾然,德水讀書,眼光透過紙背者也。余謂「谷神」二句,謂老子若有神,舍此廟尊崇之地,更居何方乎?前極嚴重,故以謔語為結。
《唐宋詩醇》
巨麗冠冕,得頌揚之體,擬諸《清廟》《明堂》,其氣象似之。唐人崇祀老子,事屬不經,貽譏千古。甫為當時之臣,推崇固應如此。其典重中帶飄逸,精工中有排宕,則大手異人處也。陳師道曰:敘述功德,反復申意,事核而理長。李因篤曰:此篇乃公開手長律,鳳羽初舒,九苞煥采,宜其雄視一代也。
《唐詩別裁》
通體含諷,末尤婉曲,見老子之學,以「谷神不死」為主,如其果然,方養拙藏名于無何有之鄉,而豈以帝王崇祀為榮耶?微而顯矣。
《讀杜心解》
(此詩)字字典重,句句高華,據事直書,不參議論,純是頌體。而細繹之,「配極」四句,亦似巨典,亦似悖禮。「碧瓦」四句,亦似壯觀,亦似逾制。「蟠根」、「奕葉」,亦似綿遠,亦似矯誣。「遺舊史」,亦似反挑,亦似實刺。「付今王」,亦似同揆,亦似假托。紀畫處,亦似尊崇,亦似涉戲。「谷神」「何鄉」,亦似呼吸可接,亦似神靈不依。而讀去毫無圭角,所以為佳。
《杜詩鏡銓》
補寫冬日景,亦足與上「畫手」相映發(「翠柏」四句下)。邵子湘云:接得高妙(「身退」二句下)。仍就玄元詠嘆作收。結語略含諷意,卻只以吞吐出之,渾然不覺(末四句下)。張惕庵曰:遙遙華胄,本屬荒唐,卻說得極纏綿巨麗,文人彩筆,炳于龍鸞。
《今體詩鈔》
世以此詩為不應入畫一段,非也。此是老子廟,豈比真唐之宗廟以嚴重為得體耶?必有此段,既深諷刺,而文外曲致,閑情具足,正為佳耳。
《唐詩觀瀾集》
此與昭陵諸作皆工部極嚴重典麗之作。須玩其精采外敷,逸氣內運,故煉而不傷格,婉而多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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