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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韋參軍(唐·高適)

詩詞詩句古文賞析

別韋參軍(唐·高適)  
題注:《英華》作二首
引用典故:負郭 
二十解(一作辭)書劍,西游長安城。
舉頭望君門,屈指取公卿。
國風沖融邁三五,朝廷歡(一作禮)樂彌寰宇。
白璧皆言賜近臣,布衣不得干明主。
歸來洛陽無負郭,東過梁宋非吾土。
兔苑為農歲不登,雁池垂釣心長苦。
世人遇(一作向)我同眾人,唯君于我最(一作情)相親。
且喜百年有(一作見)交態,未嘗(一作當)一日辭家貧
彈棋擊筑白日晚,縱酒高歌楊柳春。
歡娛未盡分散去,使我惆悵驚心神。
丈夫(一作終當)不作兒女別(一作悲),臨岐涕淚沾衣巾。
評注
《韻語陽秋》
適有《贈別李少府》云:「余亦愜所從,漁樵十二年。種瓜漆園里,鑿井盧門邊。」《贈韋參軍》云:「布衣不得干明主」、「東過梁宋無寸土。兔苑為農歲不登,雁池垂釣心常苦。」其生理可謂窄矣。及宋州刺史張九皋奇其人,舉有道科中第,調封丘尉,則曰:「此時也得辭漁樵,青袍裹身荷圣朝。牛犁釣竿不復見,縣人邑吏來相邀。」則是不堪漁樵之艱窘,而喜末官之微祿也。一不得志,則舍之而去,何邪?
《增訂評注唐詩正聲》
周云:淡語情款自深,結處與王勃《送杜少府》一格。
《唐風定》
高、岑豪壯感慨,人所共知,其清疏瘦勁處,罕有知者,如此種是也。
《昭昧詹言》
收四句入別。
《唐詩鑒賞辭典》
高適二十歲入京,是唐玄宗開元十一年(713),正是開元盛世,這一時期的特點是:表面上社會安定,經濟繁榮,實際上皇帝已開始倦于政事,統治集團日見腐化,詩人憑「書劍」本領入仕已不可能,不得不離京自謀出路,客游梁宋。開元二十三年,宋州刺史張九皋薦舉詩人就試于「有道科」,這詩便是詩人離梁宋而就試于京師時寫的。韋參軍是宋州刺史下屬官員,與詩人交往很深。
詩的前八句,寫詩人闖蕩京師、客游梁宋、落拓失意的真實經歷。那時他年紀輕輕,自負文才武略,以為取得卿相是指日可待的事。三言兩語,寫出了詩人聰明、天真、自負的性格特征。但現實遭遇又是怎樣呢?他理想中的君主,沉醉在「太平盛世」的安樂窩里。「國風沖融邁三五,朝廷禮樂彌寰宇」,說國家風教鼎盛,超過了三皇五帝,朝廷禮樂遍及四海之內。這兩句,貌似頌揚,實含諷意;下兩句「白璧皆言賜近臣,布衣不得干明主」,就是似褒實貶的注腳。干謁「明主」不成,只好離開京師。但到什么地方去呢?回家吧,「歸來洛陽無負郭」,家中根本沒有多少產業。故詩人不得不帶全家到河南商丘一帶謀生,「兔苑為農歲不登,雁池垂釣心長苦」。漢代梁孝王曾在商丘一帶筑兔苑,開雁池,作為歌舞游冶之所,詩中借古跡代地名,是說自己在這里種田捕魚,生計艱難。不說「捕魚」而說「垂釣」,暗用姜太公「渭水垂釣」故事,說明自己苦悶地等待著朝廷的任用。
后十句是寫與韋參軍的離別,生動地描寫了他們之間的深摯友誼和難舍之情。「世人遇我同眾人,唯君于我最相親」,這兩句,看似尋常,其中暗含了作者的辛酸遭遇和對韋參軍的感激之情。「且喜百年見交態,未嘗一日辭家貧」,說他們的友誼經過長期考驗,韋參軍經常接濟自己,從未以「家貧」為辭借口推卻過。「彈棋擊筑白日晚,縱酒高歌楊柳春。」「白日晚」見其日夕相處;「楊柳春」見其既游且歌。這樣的友情,怎么能舍得分開呢?「歡娛未盡分散去,使我惆悵驚心神。」「驚心神」三字,寫出了與朋友相別時的痛楚之狀。但為事業、前程計,又不得不別,因而勸慰朋友:「丈夫不作兒女別,臨歧涕淚沾衣巾。」
這首詩寫得肝膽刻露,字字情真。一般寫詩要求語忌直出,脈忌外露。但這絕不是否定率直的抒情。「忌直」是為了「深化」感情,率直是為了將實情寫得更「真」,二者似迥異而實相通。高適此作直吐深情,寫苦不見頹靡之態,惜別仍發豪放之情,快人快語,肝膽相照,表現出主人公鮮明的個性特征,因而能以情動人,具有很大的感染力。此詩基本上采取了長篇獨白的方式,「多胸臆語,兼有氣骨」(殷璠《河岳英靈集》)。詩中又多用偶句和對比,講究音韻,讀來音情頓挫,雄渾奔放,具有流美婉轉的韻致。
(傅經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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