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唐·杜甫）

「一夫怒臨關，百萬未可傍」，余嘗聞之王大卿誤曰：「一夫怒」乃可，若不怒，雖臨關何益也？

劉云：嘆地險而惡負固者。又云：散文有所不能及也。

首條形容劍門，題意已盡。下面又另開議論，自三皇至令，包舉數千年治亂興亡，真絕大經濟文字。胡夏客曰：《劍門》詩，因《劍閣銘》而成。但《銘》詞出以莊嚴，此詩尤加雄肆，用古而能勝于古人，方稱作家。

危時之慮，與《劍閣銘》固自有異，若李商隱《井絡》一首，乃用銘意者。江盈科曰：少陵秦州以后詩，突兀宏肆，迥異昔作，非有意換格，蜀中山水自是挺特奇崛，獨能象景傳神，使人讀之，山川歷落，居然在眼，所謂春蠶結繭，隨物肖形，乃為真詩人真手筆也。

自秦州至成都諸詩，奧險清削，雄奇荒幻，無所不備。山川、詩人，兩相觸發，所以獨絕古今也。

孟陽之銘，是一篇喻蜀文，有德不在險意，故其詞曰：「憑阻作昏，鮮不敗績。」為反側子告也。子美之詩，是一篇籌邊議，有懷遠以德意，故其詞曰：「后王尚柔遠，職貢道已喪。」為當寧者告也。翻古而非用古，夏客誤矣。

邵云：大山水詩須得此氣概。宋祁知成都至此，詠杜詩首四句，嘆伏，以為實錄（首四句下）。以上正義，以下發感（「一夫」二句下）。蔣云：忽接入意中語，突兀（「珠玉」二句下）。天縱筆勢（「三皇」二句下）。以議論為韻言，至少陵而極；少陵至此等詩而極。筆力雄肆，直欲駕《劍閣銘》而上之。

吳曰：句句矜創（首四句下）。以上言劍閣形之險，及近日蜀人困于誅求之狀（「兩崖」六句下）。吳曰：挺起發大議論（「三皇」句下）。吳曰：句句有軒天地氣象（「雞犬」五句下）。吳曰：奇偉驚人（「并吞」四句下）。吳曰：再頓轉，尤見神理（末二句下）。張廉卿曰：退之云：「若使乘酣逞雄怪，造化何以當鐫镵？」獨于杜公見之耳。

此詩易笏山喜誦之，聽之甚佳，閱之仍無奇也。從「珠玉」想到「三皇」，故是奇想（「珠玉」四句下）。又歸到「設險」，而以「偶然」解之，亦是奇想（末四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