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碗
[ Home ]蹲在河邊,我目光呆滯地望著流水茫然。身後是廣場舞歌曲和歡鬧的人群。
我眨眨眼,忽然註意到了它,一個紙碗,裏面還有些沒吃完的海帶和土豆。
疑惑地“啊”了一聲,在心裏譴責了一番拋下它的人之後,我發現它離我太遠了,我根本夠不到它。
這就是我不理睬它的原因嗎?
當然是了。
況且,水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從來不會太溫暖。
於是我什麽也沒看見似的,繼續望著流水。它也隨著河水,向下遊去了。
只是,我的目光一直隨著它。
它終於沒繞過凸出來的那叢細竹,隨著回旋的清波,又漂回了我面前。
它和一支破碎的月季旋轉著進了漩渦裏,隨時都要沈入水底似的。
我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麽。我站了起來。
已經來不及了。
紙碗一打跌,碗裏的油灑了些出來。河面上立刻泛出幾圈五彩斑斕的漣漪。
我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自責。明明很清楚這條河的水會怎樣流,卻沒有把紙碗引過來,再把它撈起。
可是已經這樣了,時間不會倒流。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撈起紙碗。以免它再潑更多的油出去。
俯下身,一只手探入冰涼河水中——水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從來不會太溫暖。
手指蜷起,將河水引向岸邊,那紙碗也隨之而來。
它來得飄忽不定,卻也堅定不移。
紙碗終於離我很近了。
我“嘿”了一聲,托起碗底,舉到半空中。濺起的水花滴落到河中,泛出清冷的光。
指尖摩挲了幾遍碗底,我發現碗底已被浸泡地有些破損。
剛一出神,我便腳下一滑,跌坐在了青苔地上,右腳滑進了水中。水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從來不會太溫暖。
我站起來,找到了把一只恐龍塗鴉得一片花糊的朋友們。她們看到我濕透的褲腳,笑著問我河水冷不冷。
“水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從來不會太溫暖。”我笑道。